然而没等蓬莱仙和云灼然几人说上话,神殿门前就又来了几人,先进来的二人,巫族人们一见到无不惊喜,是他们的大巫祝徐知春!但看到跟在他们身后而来的闻剑仙和厉剑茗时,巫族人们的心就都沉下去了。
尤其是在徐知春明明看到了他们之后,却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云灼然等人的方向,巫族人们或错愕或愤怒,大多是失望和无法接受。
“大巫祝,您过来啊!”
有人带头喊了起来,但在这样的呼声之下,徐知春脚步仅仅只是顿了顿,依然走到了云灼然面前,这无疑是在向众人表明他现在的立场。
当场就有巫族人无法接受的哭出来了,声声泣血地质问道:“大巫祝,你是要放弃巫族了吗!”
许多人喊起了大巫祝不要,也有一些人固执地劝说徐知春过来,他们还在给徐知春一次站队的机会。
徐知春微低着头,没有回应任何一人,只是转过身看向云灼然,他的眼神很复杂,云灼然却一下子意会,这是提醒他兑现那天夜里孟野给他递消息时要求给巫族一条活路的条件,可事实上云灼然并没有答应孟野。
“大巫祝,你好狠的心,非要在这个时候抛弃巫族吗?这些外族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说话啊!”
巫族人还在呼喊大巫祝的名字,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这些声音渐渐消失,取而代之地是一双双失望而麻木的眼睛,也有一些巫族人满心悲愤,竟然开始大声怒骂徐知春。
颜长天看在眼里,高举起手中法杖厉声斥道:“都住口!”
神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许多双眼睛看向这位巫族的族长,眼里有无助,也有信赖,而那些孩子们都懵懂地站在大人们身后,用一双双清澈的眼睛看着族人们对待大巫祝态度的一点点转变。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中都有些害怕。
颜长天可以理解那些对徐知春立场破口大骂的族人的心思,对于很多巫族人而言,从未放弃过他们的徐知春是他们的信仰,因为徐知春对他们太好了,他们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徐知春真的会站到他们的对立面上。
可也因为徐知春对他们太好了,有一些人习惯了徐知春的好,也忘记了这原本就不是徐知春的本分。而眼下徐知春不再像从前那样无条件地迁就他们,他们竟感到了愤怒。
升米恩斗米仇,不过如此。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颜长天不想破坏巫族曾经跟徐知春的情分,他对徐知春的选择谈不上失望,也没有资格去失望,毕竟,他们巫族还欠了徐知春很多,很多。如今反过来骂徐知春,只不过是会让巫族更加难堪。
至少不要让徐知春觉得,他曾经帮过的巫族是那么差劲。
就连向来排外暴躁的黑月首领兰歌,也都没有任何怨言。
颜长天深吸口气,朝徐知春笑道:“大巫祝能够选择更加光明的路,是整个巫族的幸事,我在这里,代整个巫族,祝愿大巫祝将来一切顺心。也多谢大巫祝这么多年来对我巫族的帮助,可惜此生恐怕已无机会报答大巫祝,谨以此礼,答谢大巫祝。”
在巫族人的惊呼之下,颜长天放下法杖,朝徐知春跪了下来,他神情肃穆,良久没有起身。
“族长……兰歌首领!”
在徐知春错愕的目光下,兰歌也朝他一拱手,而后跪了下来,不过她很快就又握着长弓起身。
倒不是敷衍,兰歌正色说道:“我们感激大巫祝曾经为巫族做的一切,谁要是敢在我眼皮下骂你,我当场宰了他,可是大巫祝,今日,你站在了我们对面,就是我们的敌人。”
颜长天长叹一声,抓起法杖起身,同样肃容道:“大巫祝,兰歌说的没错,你一天还是巫族的大巫祝,所有人巫族人都不得冒犯你,巫族谁敢忘记大巫祝昔日的恩情,我和兰歌第一个饶不过他,我们甚至可以为大巫祝付出生命,但是今日,绝对不行。”
巫城和黑月部落两位首领发了话,原先躁动的巫族人都沉默下来了,也许是念起了徐知春往日的好,众人清醒过来,纷纷惭愧低头。
“一定要这样吗?”徐知春道:“族长,你们何苦如此?”
“是圣女为巫族找到了解咒之法。”颜长天苦笑道:“为了巫族的未来,我们定会护圣女至死。”
徐知春摇头道:“不能再给我一点时间吗?我会想办法。”
“已经晚了,换血解咒之法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颜长天顿了顿,郑重垂头道:“多谢大巫祝一直以来为我们巫族所做的一切。”
徐知春失望地低下头,不再劝说,疲惫地退到一边。孟野默默搀扶住他,脸上是难以遮掩的担忧。
与族长相识多年,若能劝的话,徐知春早该说动这些人了,但是没有。他回来之后劝说过那么多遍都没用,这次照样没有劝动,徐知春就知道他们的决心便是这么坚定决绝。
“呵呵……”
充满嘲讽的阴鸷笑声在安静的神殿里响起,这源自于被巫族人们用身躯铸成围墙护着的云朵,她垂着头,不住低笑,稍显羸弱的身体随之轻轻颤抖着,看得众人皆是茫然。
看在消息是真的份上,云灼然给过徐知春机会,是他没有劝动巫族人,如今云朵再出声,他也淡声开口道:“事到如今,你还不如尽早将你们那位神明叫出来,好救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