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灼然更想直接告诉心魔一句话——我想看到你。
但心魔不知道,他的声音便有些苦恼,也充满了干劲。
“我知道了……哥哥,我在想办法了,我会努力的!”
云灼然轻笑一声。
看来他的心魔又会错意了。
想了想,他抱着月光石站了起来。
“走吧。”
病弱的白衣小少年手里捧着月光石,像提了一盏灯,在前方开路。而他的心魔就在他的身后当他的影子,战战兢兢地做好他的守护者。
心魔问:“我们去哪里?”
“去找大祭司。”
云灼然神色沉静,他想到了也许能离开这个地方的关键。
“不论我们怎么选择,想来都无法躲开当年制造出云城那场灾难的大祭司,那只有从大祭司那里下手,我们才能找到离开这里的办法。”
也能尽快看到他的心魔。
云朵带人在云沛然和云天青两家附近搜了一遍,始终没有找到人,也没人看到过云沛然家里那个病弱的弟弟,便先带人押着云浮霜回去,留了一队护卫接着在云城里找人。
基本没有人会相信,一个刚刚才满七岁病体虚弱的孩子,就算有胆子偷跑,又能跑到多远外?
更多人认为云沛然的弟弟有可能是被什么人藏了起来。
若是自己躲起来,天黑了总该回家的,因此云朵没在家里找到他,也留了几个人在那里盯着。
若云朵打的是守株待兔的算盘,那她留在这里的钉子注定要失望,她的算盘也要落空,因为云灼然从他们离开云天青家后,就直接折返回了城主府。如今那么多护卫在外到处找他,绝对想不到他会自己来城主府。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用在这里也算符合,只不过这城主府中正是一片混乱,而更巧的是,府中的人也在找云灼然。
然而城主府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要找的居然是一个孩子,只知道那个神秘人重伤了他们的城主。
再次回城主府时,云灼然放弃了有可能已经暴露的小门,贴了符隐身,直接从大门进来。这会儿,大门许多人进进出出的,谁也没留意到还有个看不见的孩子溜进来了,更无人知道,这孩子就是重伤城主、引得城主暴怒,让他们半夜开始忙碌的神秘人。
云灼然没追上云朵一行人,但他能确定云朵是将云浮霜带回了城主府。照她的性子,多半不会把被她抓起来的云浮霜关到云沛然那里。
而云朵要关什么人,若不是关在云天风的地盘,那就是大祭司的地盘,也正是云灼然的目的地。
为了抓到潜入城主府的刺客,城主府中的所有人今夜注定无法入睡,所有院落皆是灯火通明,过分刺目的光线照亮府中的每一个角落。
因此,云灼然行走在后院里时,从他袖子里露出的那几缕光便显得极其微弱,即便有人留意到了,也会以为是哪里一闪而过的光影罢了。
等云灼然再次来到大祭司住处前时,已经是四更天了。
弯月如钩,无声悬在天边。
与城主府的很多地方不一样,大祭司住处附近格外安静,远处搜查的护卫们根本不敢靠近府中这个角落,这也给了云灼然许多方便。
过来的路上,云灼然听到府中的护卫说起大祭司似乎跟云天风在一起,毕竟云天风伤得不轻,大祭司客居城主府,怎么说也要去看看,这会儿应当还没有回来。云灼然便无需那么小心,将门前的结界慢慢破开一个小缺口,总算顺利地跟着心魔进去了。
大祭司的住处是打通了好几个院子重建的,虽然也还在城主府中,却是独门独院,也有一个专门出府的小门。正门对着的前院是一幢四面通风的木楼,约莫是静坐清修之地。
大祭司独自一人住在这里,他一出门,里面就没有任何人,四处十分安静,云灼然便循着姬无妄带他们找到密室的路线往后面的院子去。
后面的院子房门紧闭,云灼然推门进去,一眼便见屋子正中间的方鼎,四周摆放了许多架子,上面几乎全都是一些阵法所需的材料。
大祭司的住处基本没有什么私人物品,云灼然找到了那间密室的机关,便又下去逛了一下,果然都与他在现实中所见没有任何差别。
包括大祭司那一卷记载事件的竹简,也是放在姬若说过他找到的位置上,他便爬上神龛将竹简放了回去,眼角也没扫一下这尊黑木神像。
刚从上面跳下来,影子便火急火燎地贴着地面飘回来。
“哥哥!你小心点!”
“没事。”
云灼然摆摆手,总感觉心魔现在看他就跟看瓷娃娃一样。
“有发现吗?”
影子向他飘近,“那边有一箱子木雕,跟这尊神像一样。”
云灼然挑了挑眉,让心魔带他过去,到了心魔说的角落,果然发现一个木箱,且是开着的,里面都是跟这神像一样的黑木雕像,不过只有巴掌大,跟先前被心魔吃掉影子而死的大祭司那名手下佩戴在腰间的那种小儿拳头大的木雕挂饰如出一辙,每一个都雕刻得一模一样,数十个不差分毫。
云灼然似有所感,又踱步走回神龛前,背向神像,环视整个密室,从神像的俯视角度,在他正前面的是一个蒲团,也就只有一个蒲团。云灼然又快步走近蒲团,蹲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指腹在黑石地板上轻轻擦过,之后举起手来,二指间轻轻摩挲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