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拔她娘家的长兄,是在为她儿子造势。
这下她终于断定,皇上选中了她的儿子。
她苦涩一笑,只怕这辈子,她们母子俩都走不出,皇宫这座围城了。
此消息一传到华阳宫内,谢词微如坠入冰窖,有种被所有人抛弃的感觉。
她彻底慌了,不顾方情地阻拦,急着要去流萤坊的铺子。
半月前,祝北尘人到了尚京,两人早见过面。
谢词安从丘河回来后,一阵绷着一股劲,在没为陆伊冉解决后顾之忧之前,暗自下了决心,绝不去西楚找她。
他不敢去想陆伊冉和关韶两人可否已经大婚,两人已经发展到何种地步。
好在他身前还有一个循哥儿,天天在他面前晃。
能让他缓缓。
江锦萍来过惠康坊几次,几人都瞒着她真实情况,说陆伊冉回青阳看爹娘了。
她也顾念循哥儿,把铃铛放在府上陪循哥儿。
这日,循哥儿玩着玩着,时不时就向门口张望一眼。
陆伊冉离开尚京一个月,他每日都这样。
“循儿,快来给我摇秋千。”铃铛对着愣神的循哥儿,大声喊道。
循哥儿跑到铃铛旁,歪着头问道:“铃铛姐姐,什么时候才会下雪。”
“下雪还有很久,换了夏衫再换棉衣,才会下雪。”铃铛想了半天,说道。
方嬷嬷听到两孩子的说话,心中也不是滋味。
知道循儿又在想自己娘亲了。
阿圆自从知道,陆伊冉丢下她,只带着云喜离开后。
整天心不在焉的,什么都吃不下,圆圆的身子也瘦了不少,零嘴也无心贪用。
方嬷嬷把阿圆悄悄拉到一边,说道:“你收些心思,好好看着哥儿,那可是姑娘的命呀。”
“也不知,她到了那边究竟怎么样了,肚子里还怀了一个。算起来要到冬日才能生。我得多做……。”
“谁的肚子还怀一个?”一阵清冷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吓得方嬷嬷和阿圆,怔在原地也不敢动弹。
方嬷嬷眼疾手快,把孩子衣袍藏到自己身后。
欲盖弥彰的隐藏,谢词安看得清清楚楚。
“我问你们,说的何人?”谢词安两眼含泪,大声质问着两人。
“说的是姑娘,不,……不是,姑娘没怀身孕。”阿圆吓得浑身一抖,哆哆嗦嗦回道。
阿圆不会说谎,这样一答,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再次证实了谢词安心中的想法。
他心中大痛,不相信地再次确认,“方嬷嬷,本侯再问你一次,你手上婴孩的衣袍是给谁缝的。”
“说话!”
谢词安双眼赤红,他中气十足的吼声,吓得方嬷嬷和阿圆,一膝跪在了地上。
院中的两孩子,也吓得缩在一旁一动不动。
方嬷嬷无奈,只好道出实情,哽咽道:“我们说的是姑娘,姑娘早怀了身子,那日表姑爷,给她把的脉。”
谢词安被这当头一棒敲得失去了言语,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痛苦。
他两手无力地垂在身边,身体微微颤抖,踉跄地后退两步。
脚步变得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泞中挣扎。
他缓缓走进书房,身后的门也被重重关上。
泪水猝不及防滴落,他倚靠在冰冷的门上,身上的力气如同被抽干,顺着门板滑落在地,心再次被撕裂开来,痛得无法呼吸。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为何那晚陆伊冉要冲他发火,为何会说,自己药死也不让他救自己。
那时她是多么无助,他却体会不到一二。
他喃喃哽咽道:“冉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此刻好想自己能有一双翅膀,飞到她身边,陪着她,任她打骂。
可惜,陆伊冉就连忏悔的机会,都不愿给他。
她舍下循哥,舍下尚京的一切,去遥远地西楚,只为以后能脱离他,脱离谢家。
因为她一次次被谢词微伤害,而他却为了自以为是的大计,一次次让她失望。
在他身边,她没有安全感,只有伤害。
甚至知道,他不会为了家族利益保护自己的家人。
到此时,他才醒悟过来,悔之晚矣。她的失望攒够了,宁愿与一个陌生男人去冒险,也不愿待在他的身边。
人人都说他风光,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失败。
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这样的风光要来有何用。
循哥儿见谢词安把自己关在书房,一直不出来,他虽然害怕,自己爹爹刚刚发怒的样子,还是小心翼翼去敲门。
“爹爹,爹爹。”
连拍了几次,谢词安都不开门。
直到晚膳时,循哥儿再去敲门,他才缓缓打开。
谢词安一脸颓废,鬓角的头发微乱,头上的玉冠也歪在一边,摇摇欲坠。
这和平日那个仪容周正,穿着严谨的谢侯爷天差之别。
院中的几人,看得也是伤怀不已,又不敢出声劝解。
谢词安弯腰把循哥儿跑进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