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就如同在青阳时那般随意,好久未这般畅快过,陆伊冉拿起一盏凉透的暑汤就开始饮,被方嬷嬷抢了过去,“这几日还敢贪凉。”
两人打闹间,云喜悄声走到陆伊冉身旁小声提醒到有人来了。
方嬷嬷随即起身,向院外张望,听到脚步声后垂首侍立一旁。
陆伊冉知道是谢词安来了。
他一身玄色丝锦袍,腰背挺拔身形修长结实。伫立于院中榆树下,斑驳的光晕让他平时冷清严肃的脸庞柔和了不少。
有时陆伊冉也在想,往日自己对谢词安那般迷恋,相貌应占了大部分原因。
两人已有两个月未见,四目相对后,谢词安跨步走到母子身边。
陆伊冉微微屈膝柔声道:“侯爷。”
“天凉了,进屋吧。”谢词安轻轻应了声,随口道。
划清界限,从纳妾开始
想象中的狂风暴雨没有来临,院外几人的心才稍稍落到实处,方嬷嬷心中一声哀叹,可惜她们姑娘今晚来月事了。
陆伊冉以为谢词安今晚是来问罪的,稳住心神先发其声:“侯爷,今晚前来,可是为了今日在荒院的事,妾身事前并不知情,不是有意要把人往那处带的。”
谢词安抬眸直视陆伊冉,见她一脸幽怨,眼中有几分不悦。她穿一件丁香色菱纱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比往日娇艳灵动不少。
她坐在圈椅里坐姿随意,衣衫轻薄更显两团鼓鼓腰细腿长,无意间露出一截雪白的纤细脚踝,好似一副清水出芙蓉的美人图。
谢词安失神片刻目光随即移开。
思绪回到,今日在宫中偶遇安贵妃的情景。听得出她的小心翼翼和主动示好,言外之意就是怕他回来迁怒到陆伊冉身上。
这件事本就与她无关,仅仅是因为巧合就让她们这般畏惧。
觉得平常自己待她的确太过冷漠。
自己母亲对她成见太深,平时过于严格,以至于落在别人眼中是个随意可拿捏的出气筒。
今晚能主动来如意斋,心里早已释怀了,之前陆伊冉擅自帮他做主留人的怒气。
他平息好心中涟漪,嗓音低沉说道:“此事与你无关,何须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
“这几月,你都忙于铺子生意,很缺银子?”
谢词安见她神色有些疲倦,话也比往日少了许多。对他态度冷淡,之前偶有一两次,不甚在意,这几月过去,他是肉眼可见地日渐加重。
余亮在他面前提过几次,他还嫌弃余亮话多,如今余亮倒是不敢再提,他心中却泛起了不适和复杂。
“多谢侯爷关心,那是娘亲给妾身的嫁妆,妾身不想让她失望,毕竟这两年丝绸生意越来越难做,糕点铺子好做些,至少还能分担一二,到时不至于亏得太难看,仅此而已。”
陆伊冉了解谢词安的性子,平常小事不会提及,提及的事必然有原因,不慌不忙解释。
“生意有亏有赚,你不必介怀,做好你分内事就好。”
短短一句话,提醒之意这般明显,陆伊冉也懒得与他多言,自顾自地做起了女工。
两人许久未见,谢词安不想再闹得不欢而散,遂开口道:“我知你一贯温顺,并未其他意思,你勿要多心。”
“妾身明白。”
陆伊冉不闹不吵也不作任何解释,一副无关痛痒的样子,和之前一般无二,不知为何他心中却有些生闷。
又想起,那日余亮提醒,循哥儿抓周那日他未到场。或许陆伊冉对他日渐冷淡,是这个缘故。
犹豫片刻难得一回主动解释:“循儿抓周宴,那日我有公务在身,脱不开手,回来你们已经歇下了。”
近日他忙于筹备军饷和粮草之事,那日回来,已过三更。
见陆伊冉未接话,又继续说道:“是我不让大伯母操办循儿的抓周宴,和祖母寿宴挨在一起,他是晚辈应该相让。”
“妾身明白侯爷难处,妾身不会多想。”倘若昔日,她会止不住失望,如今爱咋咋的,反正循哥儿有她一人照顾就好。
之前都是陆伊冉黏着谢词安,两人独处时没有冷场的时候,今日陆伊冉沉默寡言起来,谢词安倒词穷起来。
他手持茶盏,浅饮一口后,睨了眼低头忙碌的陆伊冉。又抬目看了眼檀木翘头案上的更漏,低头轻咳一声。
陆伊冉抬头瞬间,两人目光正好相撞。她目光楚楚微微一笑,“侯爷,妾身今晚来月事了,伺候不了你。”
谢词安眉头一皱,神色不虞道:“难不成,我来你院中就是为此事?”
陆伊冉心中轻笑,难道不是?
踌躇一番,陆伊冉心中暗下决心,与他早些划清界限。神色坚定说道,“侯爷,我们哥儿也有了,以前妾身总爱黏着你,你也烦闷。如今妾身知道错了,不会再犯了。日后你总会有妾室的,要不你就把她们收了吧。妾身身子不好也伺候不了你,就让她们伺候你可好?”
谢词安半天未回答,这个要求对他来说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他却口齿生涩张不开嘴,心头也跟着颤了颤。
“你就这么想我纳妾?”他目光灼灼望向对面的人,不回反问道。
“妾身的想法不重要,从前不懂事,总想占着你的人,你的心。如今想想,拈酸吃醋白让人笑话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