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争挥了挥手,便让她出去了。
房间内重新安静下来,给床上躺着的小人儿上好了药,裴争坐在床边。
好像是又做了什么噩梦,小人儿眉头紧皱着,口还在喃喃着什么,时不时就要冒出来一句“棠哥哥”。
裴争眼渐渐蒙上一层冰霜,心里酸酸涩涩的感觉堵得他胸闷,但是又不能发作,只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忍着。
有时候他真不希望赵隶棠再出现在眼前。
乘风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家主子坐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床上熟睡的人,目光狠厉的像是要把眼前的人吃了,但是手下掖被角的动作又轻柔的不像话。
“主子,刚收到边疆来报,军营确实有人在传,赵将军已经战死沙场了,但是据说,并没有人亲眼见到过尸体,而且最近蛮族那边的情况也有些不对劲,已经消停了快有一个月没有主动进攻了,所以,边疆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裴争思量了会,慢慢眯起了眼尾,“如果人没死,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乘风正色,“赵将军,难道是被俘了?但是不可能啊,若是蛮族人抓到了赵将军,肯定第一时间就把他杀了,怎会无缘无故的休战了?”
“个缘由,再去查。”
“是!”
乘风退出门去。
房间内的烛台闪了两下,登时熄灭。
裴争脱衣上床。
手臂一伸过去,热乎乎的小人儿就自动缩进了怀,蹭着他的脖子,在颈窝里嗅了嗅,然后软糯糯的呜呜嗯嗯两声,唤着“裴哥哥”,再继续睡过去。
天边悬着一轮明月,映着万里星河。
赵将军,你还是不要死了才好,裴争心想。
天一亮起来,江逾白就出现在了丞相府,旁若无人的直接闯到了裴争的房门口,开始“眶眶眶”的敲门。
“殿下!殿下!起床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赶紧出来晒晒啊!殿下__”
房门忽的被人拉开,裴争穿着单薄的内衫,发冠没束散在背后,俊美无俦的面容此刻冷的像是数寒冰,看着江逾白的眼神弥漫着杀意。
江逾白被他这么一盯,吓得往后踉跄了两步,站到了台阶下面。
“哈哈哈,裴大人也在啊,今日,没去上朝?”
话一出口,江逾白才想到因为皇上病重,早朝都已经许久没上过了。
“那个,我不找你,我,我找殿下来的”江逾白挥了挥手的药膏,咧着口白牙人畜无害的笑,“我来
给殿下送药的,殿下的伤好点了没”
房门已经“嘭”一声重新关上了。
江逾白扬手就想把手里的罐子撇到门上去,想了想还是冷静了下来。
“不生气不生气,我心胸豁达,不跟禽兽一般见识。一看就是没吃着肉的样子,可怜你们的江大爷还要跟在后面任劳任怨的伺候着,一大早跑来受这个气,衣冠禽兽还不满意,还想怎么的,不是看小殿下的面子上,我今天非把这药甩你脸上”
“甩谁脸上?”
背后突然传来道声音,吓得江逾白一个猛回头,鼻尖擦着某个不知名的湿软物体而过。
乘风就站在他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呼吸相闻。
江逾白眼睛瞪大,他能从乘风浅琥珀色的瞳孔看到自己放大的一张脸。
他赶紧向后撤了一大步,耳垂微红,不知是吓得还是气得。
“你你你你怎么偷听人讲话!”
乘风面不改色,“没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
江逾白脸色一会白一会青,咬牙切齿道,“你们丞相府没一个好东西!”
阵亡沙场
江逾白给祁长忆上着药,又把他的伤口重新包扎好,一圈白色的纱布细细的围在脖子上。
裴争全程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在旁边看着。
已经告诉了小人儿,赵隶棠的死亡应该是个假象,但是傻傻的小人儿还是担心忧虑的难过,小脸上郁郁寡欢的。
江逾白走后,裴争坐到床边,拉过他的小手摩挲了两下。
“再睡一会。”
祁长忆点点头,身子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裴争给他掖了掖被角,安慰似的拍拍他的小脑袋。
祁长忆慢慢闭上了眼睛。
过了良久,觉得床上的小人儿应该睡着了,裴争收回手,起身想要出去。
手却忽然被人紧紧攥住了,原本闭着眼睛的小人儿睁开眼,双眸水光摇曳。
“裴哥哥师父和棠哥哥,都会回来的,对吗”
祁长忆声音哽咽,低头在被子上蹭了蹭眼泪,“他们知道我们都在这里等着他们,所以他们一定会好好回来的不会,不会丢下我们的,对不对”
裴争反手握住那只小手,坐到了床边,俯下身子吻了下他的额头,眸色异常复杂。
他没言语,只是一下一下的拍着小人儿身上的被子,在他身边抱着他有些颤抖的身子。
“乖,不想这些了,你昨夜一直做噩梦没睡好,睡一会再起。”
小人儿这次真的在一片温柔闭着眼睛睡着了,眼角还有半干的泪痕。
裴争看着他素白恬静的小脸,低头在那泪痕上轻轻落下一吻。
不管,他们会不会回来,我都爱你。
江逾白在府里晃悠了两圈,李玉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