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争见他这幅能吃的样子,一时怀疑他是不是这几年从来都没有吃饱过。
吃着吃着,祁长忆拿着筷子的手忽然就不动了。
裴争以为他是烫到了,把他的筷子拿了下来,“怎么了?”
祁长忆抬起眼睛,眼底竟然一片湿润起来。
“裴哥哥,我想到了我们在边疆吃的那碗牛肉面,里面的肉有好多的”
裴争怔了怔,摸了摸祁长忆的头发。
“裴哥哥,我想师父了,还有棠哥哥,还有阿月他们他们什么时候回来啊
此时的边疆,是一片混乱血海。
天朝的军营,烛光亮了整一宿。
“沈师父!将军他怎么样了?”
武泉拉住了刚出营帐的沈欢,满脸焦急。
“不出意外的话,今夜就能醒过来,但是,千万不可再让他上战场了,不然他那条胳膊也别想要了。”
“可是,将军不上战场的话,谁来指挥啊,现在蛮族的攻势这么迅猛,眼看着就要攻破我们的国界线
沈欢严肃道,“等赵将军醒来之后,他身体的情况我会如实告诉他,该怎么办,让他自己定夺吧,我现在先去救治其他人。”
武泉让开了身子,遥遥的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赵隶棠,然后转身离开,又奔赴前线去了。
赵隶棠的营帐内现在没有人看管,一个小士兵悄悄的溜了进来,他的身形看起来比其他的将士们明显的要瘦弱一圈,战服穿在他身上都有些晃荡。
那个小士兵走到了赵隶棠的床前,看着双眸紧闭,脸色发白的赵隶棠,慢慢红了眼眶。
“将军”
这不是正好对上了吗
赵隶棠已经昏迷了近三日,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
月奴穿着那宽大的战服,伸出手去想要触碰一下躺在床上的人,但是手还没碰上去,营帐的帘子就忽然被人撩开了。
沈欢去而复返,手拿着要给赵隶棠换上的药物。
“你怎么还在这里,你们的武副将已经率领着军队出发了,再不出去要赶不上队伍了。”
月奴连忙低下了头,站起身来匆匆的就要出门去。
他并没有跟着回帝都城的队伍回去,而是混在了军队的队列,只有这样他才能够继续的留在边疆。
目前还没有人发现他的伪装。
沈欢在那个小士兵经过自己身边时,却忽然拉住了他的胳膊。
月奴害怕的浑身一僵。
沈欢只是顺手将自己手的纱布递了过去。
“等一下,麻烦帮我撕一下吧,我手还伤着使不上力气。”
月奴接过了纱布,一直低着脸,沈欢没看见他的脸,倒也没什么心思考虑别的事情。
那纱布很是结实,月奴身子板不强壮,撕了好几下都没有撕开,在一旁等着的沈欢都有点着急了。
“你们平常怎么训练的,看你这么瘦,这样能上战场杀敌吗?你们将军也真是放心的下。”
提到了赵隶棠,纱布撕裂的声音响起。
月奴把撕好的纱布递了过去,然后屏着呼吸快步走出了营帐去。
一出了营帐之后,月奴才悄悄松了口气,眼眶红红的。
他擦了擦眼睛,然后赶紧跟上了已经走到军营门口的部队。
蛮族的士兵已经围堵到了天朝的国界线外,虎视眈眈的随时准备对着边境线发起猛攻。
武泉帯着队伍来到边境处,高高的城墙之后,天朝的士兵们伤亡惨重,一批死没了又换上另一批。
月奴跟着几个人来到了城墙上面,躲在石砖后。
城墙上面的风很大,伴随着席卷而来的狂沙,直叫人睁不开眼睛,一张嘴巴说话就会被灌进满口的沙尘。
月奴从没有上过战场,他手攥着一把弓,十只羽箭,止不住的浑身颤抖。
兴许是因为体内到底流淌着蛮族人的血,月奴在军营不过呆了几个月,箭术就已经比很多天朝的士兵们都要强了,基本上箭无虚发。
而月奴的箭术,还算是赵隶棠一手教出来的。
因为那时候月奴一直呆在军营,会站在操练场外面偷偷看里面的将士们训练,但其实他的目光一般只会追寻着人群显眼的赵隶棠。
天朝人身形偏向瘦长,肌肉力量比不得身高体大的蛮族人,也就不擅长马术和箭术,很多士兵们练了好久,还是射不靶心。
赵隶棠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气,为了惩罚几个训练偷懒的将士,把沉重的弓箭都抽断了。
在场的其他将士们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武泉喊着又叫人射箭看看,结果没人敢上前了。
赵隶棠冷着脸在周围一众人等的脸上逡巡,最后视线穿过众人,投向了操练场的栏杆外面。
月奴被发现之后,连忙转移视线,对着旁边路过的士兵笑着打招呼,装作自己是正巧路过的样子,笑得眼尾的月牙都跟着弯了弯。
这笑不知怎么的,就碍着了赵将军的眼。
赵隶棠手指了指栏杆外想要提步开溜的月奴。
月奴转过头来正巧对视上赵隶棠那一双深沉的眼睛,脸上的笑就慢慢消失了,他还是害怕赵隶棠,但又忍不住的想要和他亲近。
见不远处的赵隶棠竟然对着自己勾了勾手指,意思是要自己进去吗?
月奴有些慌乱,他知道操练场除了上战场的将士们,其他的后勤兵和杂役们都是没有资格进去的,所以他就稍微犹豫了一下,兴许赵将军是叫错了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