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冰之脸上有些挂不住了,目光里带了狠意,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手快速的越过裴争的身子伸了过去,抓起那被子就要一把掀开来,被子被掀起了一个角,底下露出了一小片素白衣袍。
祁冰之还没能把被子完全的掀起来,手腕就忽的被人捏住,微微一个用力,她手腕就传来剧痛。
这痛感猛然唤醒了她的理智,她连忙把脸上的情绪掩藏好,抬起泪眼去看裴争,却见裴争只是懒懒的半睁着眼睛睨她。
祁冰之知道自己逾矩了,动了动手腕,“大人,您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还是……还是不要让旁人打扰的
“旁人?”裴争冷笑,“二公主眼花了,这里除了你,哪有什么旁人?”
祁冰之盯着那被子底下,气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只能低着声音道,“我知道,大人心是容不下任何人的,但总会有些不识好歹的小人,不知怀着什么心思靠近大人,怕是别有用心啊……”
“哦?”裴争手轻轻一拉,把祁冰之脸上复杂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是十分想撕下她伪装的面具的,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沉得住气。
“那二公主又是怀着什么心思?”
祁冰之表情僵住,极为委屈的掉下泪来。
“大人,是这样想我的吗?我……我从没有过任何非分之想,我只想能够就像现在这样陪着大人……就好……我相信,总有一天大人会忘掉过去,忘掉那些不愉快的……”
裴争听见她的话只觉得平复下去的气血又开始上涌,扬手甩开她,“不愉快?我何时说过?还是他的存在令你感到不愉快了?”
祁冰之被甩的撞到了一旁的桌子,她扶着桌子站稳。
心事突然被人戳的感觉很不好,她指甲紧紧扣着桌子边缘。
“我,我从没这样想过,我也从没有害过他,要说起来,几次三番与他为敌的分明是柔柔,与我何干!大人到现在还为了一个已亡之人整日颠三倒四,心神不宁,我是替大人感到不值!”
裴争脸色阴沉的可怕,忽的从床上站了起来,身形晃了两晃,随后朝着祁冰之的方向走过来。
祁冰之不由得有些害怕起来,他眼睛分明在看着自己,可就像是在看什么冷冰冰的物件一般,没有丝毫温度。
裴争走到了她跟前,伸出手来,修长的手指一片惨淡,白的没有一点血色,指骨根根分明的凸起,显露出了底下淡青色的血脉。
祁冰之脖子被只微凉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睁大了眼睛,呼吸有些艰难起来。
“本相说过,留你在府,是为了什么……”裴争压低了声音,眼眸忽的收紧,“以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用本相来教你吧。”
祁冰之脸色微微涨红,眼泪止不住的流。
“现在,滚回你的水榭居里去!以后,不准再踏进这后园半步。”
裴争松开了手。
祁冰之获得自由之后赶紧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她低垂着头,眼满是愤恨和嫉妒,愤恨是绐那个死去的人儿的,嫉妒是给现在藏匿在床上的那个人。
深呼吸了几口,祁冰之换上楚楚可怜的面容,远远看了那张安静的床榻一眼,最终转身出了小楼。
祁冰之走后,裴争忽的弯下了身子,紧紧按住桌子,久久动弹不得,一动就是全身各处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站了好一会,才捂着胸口,慢慢向着床榻边走去。
“起来。”
那被子底下的人拱了拱,却没有出来。
裴争不耐,费力的挑着被角将被子掀了起来,乖乖巧巧躺在底下的一个小身影这才露了出来。
沈十九双手捂着脸,从指缝悄悄往外偷看了一眼,正好与裴争对视上,他移开手掌小声问,“他们都走了嘛?”
裴争却盯着他不答,眼神微不可查的在他身上扫视了一圈。
沈十九疑惑的低下头去,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襟处竟然敞开了条缝,露出了点点白皙,他耳根一热,慌忙伸手拉了上来。
沈十九坐起身来,腿终于不软了,利落的跳下了床。
“额,裴,裴大人,我,我……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不,不打扰您的休息了……”
沈十九方才在被子底下早已经将所有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虽说很多事情他听不明白,但是他却听得出裴争现在的心情极不好,赶紧逃离这里才是对的。
谁知他还没来得及迈出去一步,就被只手拉住了胳膊。
那只手的力度很轻,轻的沈十九只要轻轻一挣肯定能够挣脱得开,可是他却顿住了身子没动。
裴争站在他身前,比他高了一个头,现在正微微俯身看他,眸光暗沉。
沈十九无意识的往后瑟缩了一步,裴争随即跟上去
第一眼看见这个人时,裴争就有种莫名的感觉,当时他怀抱着那只娇纵的黑猫,猫却不吵不闹的乖乖窝在他怀。
再说他这纤细无比看起来娇娇柔柔的身躯,实在,实在太过熟悉……
沈十九眼神懵懂无辜,有些害怕。
“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沈十九啊……”
“你是江逾白的徒弟?”
沈十九摇摇头,“不,不是的,我的师父,不是江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