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争冷声,“回天,乏术?”
赵隶棠拼命压抑住喉头不断翻涌的腥甜,末了长叹一声。
“也许,这就是天意了,兜兜转转一圈,还是要回去。也罢,好歹过了些开心日子。
“走吧,既然要人,就回去把他治好。若不是这里没有救治的条件,我也万不可能让你带人回去。不求你能待他多好,只要给他留处僻静之地,能让他安生过活就好。”
赵隶棠睁开眼睛,眼底满是红血丝,“若是,若是有一天,你不想要他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便去接
裴争眸的寒意铺天盖地,若是控制不住心头的暴戾躁动,他可能现在就把眼前的人直接掐死。
幸而,马车车厢在这时突然打开了,洛羽焦急的探出头来唤道,“大人!您快过来看看,殿下有些不对劲!”两人脸色一变,连忙一齐奔向马车旁。
只见车厢内躺着的小人儿双眸紧闭,嘴唇微微发紫,身子不停的在抖动着,口也不知在低声喃喃着什么。裴争上了马车,将小人儿揽进怀,凑在他唇边听。
“裴…裴哥哥…裴哥哥…我…我冷…好冷…好冷啊……”
裴争目光的寒意顿时褪去几分,将自己的宽大披风拿下来盖在了小人儿身上,把他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抱在胸前,随后低声附在他耳旁。
“这样,还冷不冷?”
“唔嗯…还…还冷……”
裴争直接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袍,又把小人儿从层层被褥捞了出来,裹进自己的衣袍,紧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小人儿在一片冰冷感受到了一股温热,不自觉的就向那股热源靠去,手伸进裴争衣袍后面搂住他的腰,小脸也埋在他胸前的衣服。
“唔
似乎是找到了个温暖舒服的地方,小人儿蹭了蹭便又没了声音,重新陷入了深深的昏迷当。
—旁的洛羽识相的下了马车准备去骑马,而站在车厢外的赵隶棠浑身僵硬,别开了眼不去看车厢内的情景。
事不宜迟,必须要尽快赶回帝都城才行!
裴争下令立即全速出发,队列立马重新行进了起来。
赵隶棠站在军营门口,目送着马车和一行人等远去。
飘扬起的沙尘漫天飞舞,一不小心就会被迷了眼,身披战袍的人影眼角微微湿润了些。
肩负守疆卫国的深明大义,半步也离不得这荒蛮凄凉之地。
而那马车带着他的珍重之人,去向了遥远的地方。
谁也不知道那一眼是不是最后一眼。
任由你把他折腾的生不如死吗
数日后,队列抵达帝都城。
裴争抱着人下了马车,直接进入丞相府的后园,那处小楼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但是一直有下人在每日清扫。
寒冬腊月的天,月光萧瑟挂在夜空。
小楼里很快点起了烛台,映的整座楼阁亮堂堂的。
穿着一身白色绒袍的小人儿被放在床榻上,他脸色已经越来越白,嘴唇越来越紫,甚至有些开始发黑了。
这一路上免不了舟车劳顿,毒性在他孱弱的身子里渐渐开始生根发芽,纵使有裴争每日给他渡气撑着,也难以抵抗这股剧毒。
府的管家赶紧命人在小楼里支起炉子来,炭火生得旺旺的,把室内的冰凉空气全部暖热乎了。
可是裴争摸着小人儿依旧冷冰冰的小手,脸色登时就冷了下来。
“火都生不好,一群废物!”
几个下人额间都已经生了汗,听了这话更是加快了扔炭火的手脚,炉子外壁都已经被烤的发红了。
若是以前,裴争定是要狠狠处罚这群人才能堪堪平息怒火的,但是此时他的注意力全然不在其他人身上。
挥手遣退其他人,裴争干脆坐在了床边,将小人儿的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抚开他脸颊旁的碎发。
“睡了一路了,还不肯醒吗?”
“逃出去这些日子,过得可还开心?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哪吗?”
“抓你回来,想过千百种方法,威胁你,惩治你,击垮你,或者直接弄疯你,是不是只有这样你才能乖乖听话?”
“罢了,就好起来吧,快点好起来,我以后,定然不再罚你,好不好?”
床上躺着的小人儿双眸紧紧闭着,苍白无力的一幅娇柔样子,没有丝毫反应。
没过多久,小楼的门突然就被人猛地推开了,进来的两个人影卷进来满身寒风。
乘风刚进了帝都城开始,就快马加鞭赶去皇宫的太医院找江逾白。
天色这么晚了,江逾白早就已经歇下了,被乘风惊醒之后,他慌忙的拎着药箱就赶过来了,一路上冷汗直流。
室内的炉火极旺,一进门江逾白就被热气扑了满脸。
看到了床上躺着的小人儿满脸的灰白色,他心下一紧,没来得及跟裴争打招呼就直接拿起小人儿的手臂开始诊脉。
脉象极其不稳定,时而激进时而缓慢,薄薄的皮肤下流淌着的血液都不对劲,想必是已经渗进了毒素。
“此毒是外族人秘制的毒药,毒性很强,一旦侵入血液就会随着血流很快的传遍全身,若是喝下去的话,毒性会从内脏开始蔓延,而后慢慢腐烂穿肠而死。”
“但殿下的情况明显不同,五脏目前还是完好的,只有少量毒素流淌在血液,但是若不及时排净毒素,也会直接全身溃烂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