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长忆一个人,脚步轻飘的向外走着,走出了后园的大门。
扫地的奴仆看见了脸色苍白如纸的小人儿,以及他光着的脚,和身后一排错落的红脚印,当即吓得呼吸都凝住了。
那个被砍掉双脚的小丫鬟现在还在府的密牢关押着,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奴仆慌忙叫来了领事的老管家,老管家又命人快些取了殿下的鞋子来,几人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殿下,殿下您可别再走动了,先把鞋子穿回去吧,求求您饶了咱们一命吧!”
“殿下您身子还虚着呢,地上凉,您别把病情又加重了,到时候大人回来了咱们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啊!”
“殿下,殿下……”
祁长忆像是听不见几人的呼喊声,径自继续向着大门走去,走几步累了还要停下喘上几口,然后提起脚步继续走。
他心像是有什么执念一般,非要自己走出这座府邸才能缓和,明明虚弱的下一瞬就能倒下的人,硬是一步步迈出了丞相府高高的门槛。
那几个奴仆低头哈腰的跟在后面,不敢拉不敢碰的,怕碰出个好歹来。
祁长忆站在了大门外,衣着单薄面无血色,脚下的伤口又被碎石划的血肉模糊,寒风一吹,他摇摇欲坠,却明显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他懂的事情不多,认准了一件,就会一根筋的坚持到底,过去心悦裴争的几年便是这样,现在,一颗热乎乎的心在慢慢变冷,也是这样。
不远处的街道上出现了顶尊贵的轿撵,慢慢向着府邸处行进。
祁长忆还站在风口处,身子冷的瑟瑟发抖着。
后面跟着的几个奴仆冷汗忽的就湿了后背。
是大人上朝回来了。
杀了我
轿撵行至府邸门口停下,轿子上的人下来,也走到那处风口站定。
“怎么跑岀来了?”
裴争一眼看到祁长忆光裸着的脚,和身后隐隐约约透出的红脚印。
弯腰一把将人抱起来,裹进衣袍里。
祁长忆走到门口就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吹了会寒风,身子竟又变得有些烫起来,浑身热烘烘软绵绵的。
裴争抱着人进门,看到门内跪的整齐的一排下人,眼神扫过,“都带下去。”
十几个身穿黑衣的人押着他们就要拖走。
—只小手轻轻的拉了拉玄色衣袖,虚弱无力的摇了摇头。
裴争低头看着怀的人,那只手只要他微微扯一下衣袖就肯定能够轻松扯掉,可是他任由他拉着没动。
院落的人都停住了动作,不知该不该把这些奴才拖下去。
“罢了。”
裴争突然道,随后迈着步子走去后园。
那些奴仆们在裴争走后才瘫软在了地上。
大人从没有这般宽宏大量过,如今倒是更加令人捉摸不清了。
又重新回到那处小楼,裴争把人放回床上后,祁长忆却拉着他的袖口没有松手,嘴唇蠕动在说着什么。
裴争手还被他压在身下,伏低身子凑到他唇边。
“不……不想回来……想……离开……这里”
轻轻柔柔的语气,却让裴争胸口顿时被股无名火堵住。
手猛地抽回来,惹得床上的小人儿身子歪向一旁。
裴争一手捏住他的脸颊,用了些力气,眼神阴冷。
手一挥衣衫撕裂,将人抱到了桌上。
祁长忆痛得浑身颤栗,手指抓到了桌上破碎的茶杯碎片,细嫩手心当即被割破。
裴争掌心按在桌子边缘,突然觉得脖子上一凉,眼眸危险的眯起。
祁长忆手里攥着块碎片,血顺着他的胳膊滴答滴答在流,碎片抵在裴争的脖子上,只要他再往前一下定能割破那处跳动的脉搏。
动作不停,裴争故意向着碎片处抵了抵,“想杀我?”
祁长忆眼泪止不住的流,握住碎片的手不停颤抖,好几次碎片就要从手滑落。
他哭得语不成调,“我,我不想……求求……停,停下……我只是……只是想……回……回宫……”
裴争身子凑近一点,那碎片割破了他脖子上的肌肤,血珠渗了出来,红艳妖冶的。
他的声音竟然出奇的低沉温柔,“杀了我,杀了我你就可以回去了,没有人敢怪罪于你,我是裴家的独子,杀
了我就能为你母妃报仇了。”
祁长忆不停摇头,“不……不要……”
裴争握住他的手,向自己的脖子更深处割了一下,“不敢吗?我帮你好不好?”
祁长忆手混合了两人的血液,他用尽力气把手抽回来,被裴争的疯狂吓傻了一般,哭得有些神智不清。裴争心冷的要把身下的人撞碎,丝毫不顾及力度。
良久过后,抽身离开。
半躺在桌上的人没了力气支撑,脱力从桌子上滑落到了地上,地板冰冷,止不住的打着寒颤。
祁长忆眼泪已经流不出了,浑身上下都痛苦的缩成一团,胃部不住痉挛,干呕了两声。
坚硬的碎片还握在他手,侧着脸盯着看了看,突然就举起来往自己的脖子处刺去。
穿好衣物的裴争看到了躺在地上的小人儿的举动,快步上前就将他手的碎片踢开了去,然后低下身子。
修长手指抹了自己脖子处的血迹,涂在小人儿苍白的嘴唇上,小脸顿时变得生动勾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