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参观过李锦屏艺术展,里面同样有许多破碎、濒危的意象,”南燃看着面前虚空中的一点,扯了扯嘴角,自嘲道,“她就是在针对我。”
柳思南想劝南燃看开一点,谁料南燃忽然反手握住她的掌心,上半身俯下来,骤然拉近和她之间的距离。
“思南,”南燃的眼神很真挚,也澄澈,“我可以让一步,为了不让你左右为难。”
柳思南张了张嘴,南燃这话一语点明她现在的困境,一边是良师益友,一边是前妻旧爱,两人之间的拉扯把她夹在中间,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说也不是沉默也不是。
南燃一如既往保持微末的温润,始终没有让柳思南感到半分不舒服,“可我想和她公平竞争。”
南燃的掌心有点热,也有点湿,说出来的话因为鼻腔的疼痛而带着点闷闷的轻软,“思南做一个公平的人好不好,不要把我踢出局,给我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这话很微妙,也很戳人心窝。
柳思南在很多时候都想过,如果在十八岁的时候,遇见的人是南燃,她绝对有一个完全不同的现在。
南燃同李锦屏有很大区别,她豁达乐观,拥有真正的文人的大气与细腻,同样又绅士包容,即便是对待街头的流浪汉,内心也是善意相对。
南燃最不济的一面,大概就是对文学的固执,这种固执是向内的,并不具有侵略性,它只会憋闷自己,而不会伤害他人。
而现在,这份底线也肯为柳思南退让。
柳思南想起她第一个镜头总是跳不好,李锦屏能让她彻底放下心结,南燃却能为她更改剧本。
南燃在自己能做的范围内,为柳思南腾出了无限包容。
“我不知道,”柳思南低下头,她不知道改怎么回应,她现在都没办法确定自己的心意,“我好像做错了很多事。”
南燃温声安慰她,“你没有错,你现在是一个独立完整的个人,完全可以由心而活,按照自己的心意,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也好,拥抱过去也罢,尽管只是打算试一试也无所谓,你才二十五岁,正是大好年纪,可以不断试错,不断成长。”
这一回,换柳思南沉默很久。
“让我想想,”柳思南说,“我得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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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片场,韦影拍了两版镜头。韦影深思熟虑一整夜,明白了南燃的设计初衷,今天看见她的时候很不好意思,毕竟昨天他做出决定的速度有点快。
南燃倒是恢复如常,只有一双眼睛红红的,鼻头也是红的,蹲在一边的样子有点憔悴。
柳思南为了哄南燃高兴,学着南燃安慰自己的样子,从糖果店里打包一罐花花绿绿的软糖。
“尝一下,”柳思南打开透明的圆肚罐,“你猜这个黄色的是什么味道。”
南燃带着鼻音笑了一声,没什么力气地捻起一块,“绝对不是香蕉味。”
“啊,”糖果黏在牙齿上,南燃用力张嘴,牵扯鼻腔肌肉,顿时脸皮一抽,捂着眼睛叹了一口气,“榴莲。”
榴莲这种糖果,如果在与嘴唇零接触的瞬间还没有闻到味道,只有一种可能——它是爆浆的。
柳思南不吃榴莲,但南燃很喜欢。
“都给你了,”柳思南把糖果放南燃手边,“吃点糖,开心一点。”
南燃忍着脸疼冲她微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另一边目睹全程的李锦屏脸上几乎酝酿了整个雨季的暴雨。
等南燃去洗手间的时候,李锦屏直接过来拦在柳思南面前。
“你为什么对她这么好?”李锦屏质问道,“你昨天晚上就没回自己房间,和她在一起……安慰一晚上还不够,今天怎么还在哄?”
李锦屏嫉妒得声音都在抖,柳思南什么时候哄过自己!
柳思南还有点生她的气,迎上她质问的态度,顿时更加火大,翻了个白眼就要走。
“我话还没说完,”李锦屏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你又要去哪里?”
李锦屏的手劲儿非常大,柳思南震惊地抬起头,不意外看见李锦屏偏执又冷漠的眼神,心尖顿时一抖。
“我不去哪里,”柳思南担心她的病情,连忙哄她,“你别气。”
换作以往,不,换作半年前,李锦屏敢用强硬的手段对待柳思南,柳思南绝对会反抗,而且会反抗得非常激烈。
现在柳思南倒是愿意退让一步,先说软话。
李锦屏面色稍缓,刚才汇聚在太阳穴周围突突直跳的青筋也安分了不少。
“你不要哄她,我没对她做什么,”李锦屏小声道,“你不要觉得我在故意打压她。”
柳思南无奈地摸上她的手背,轻轻抚摸,沿着手指关节按揉道,“你呀,能不能别想这么多。”
“我知道你的脾性,不会利用这种事情达到自己的目的,”柳思南说,“我不会怀疑你的。”
李锦屏的声音更小了,与此同时,刚才支棱起来的刺也迅速变软,“那你要答应我,晚上陪我一起吃饭。”
没等柳思南回答,李锦屏又加了一句,闷声闷气道:“我来看你,你都没有和我单独吃过饭,昨天还陪了她一整晚,你都没有陪我。”
“好,”柳思南叹气道,“晚上几点,去哪里,都让你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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