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始终保持同一个坐姿,好似用尽体内山呼海啸的所有力量,摆出冷漠旁观的姿势。
在眼前模糊的光影里,面无表情盯着柳思南离开。
院子里,吴郝雪与米饭在玩一根秃毛逗猫棒。
“喵。”见她过来,米饭闲庭信步到柳思南脚边,粉红的鼻尖动了动。
柳思南提了一下裤脚,抬脚,用脚底对准米饭,警惕后撤,“你想干什么?”
米饭左右围着她转了一圈,鼻尖嗅来嗅去,柳思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抱过别的猫。
最后,米饭终于闻出点自己的味道,傲慢地伸了个懒腰,侧头在柳思南裤腿蹭了几下。
“辛苦我们米粒,”吴郝雪抱着逗猫棒大笑,“它嫌弃你身上没有味道了!”
柳思南没能被她带得笑起来,努力了好几次,也只能扯起一边唇角。
看这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这是,谈崩了?”吴郝雪走到她身边,“因为那个夏?”
“我和她之间不需要谈论第三者。”柳思南摇摇头,这次沉默了很久,才轻声道,四贰尓二五就一四柒“这是我与她两人之间的问题。”
她是有自己骄傲的人,她们之间的事情,并不想把另一个人给牵扯进去,她的对手从来都不是什么临夏。
两人最后也没等到盐粒,天色晚了,盐粒还没回来,吴郝雪有点轻微夜盲,晚上在山里开车很危险。
柳思南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她静静地看着落日在山头隐没,拿着钥匙和吴郝雪离开。
米饭弓身伸了个懒腰,尾巴在身后一摇一扫,与满园玫瑰的残躯一同隐没在天边的云霞里,目送她们消失在公路尽头。
柳思南的工作产生了很大变动,离婚让她的工作伤筋动骨,在谈的合作基本腰斩了大半。尽管她努力挽留,还是有将近一半的人离开工作室。
蓝齐与几个元老连续加班一个星期,尽力稳定住柳思南目前的工作。
“你想好了吗?”蓝齐面前摆着《跨界舞后》的相关材料,眉心皱着,“这不是自带光环的艺人,上台跳跳舞,让粉丝欢呼尖叫几声就能行。”
“《跨界舞后》封闭拍摄,整整一个月都要在节目组吃住,从30进20,再进20、进6、进3,是残酷的淘汰制,”蓝齐一眼晃过去,眼皮轻跳,“而且,这个节目组的投资商,是赵启冉。”
柳思南站在窗户面前,她已经把资料翻了好几遍,能提前收集的信息,烂熟于心。
“蓝齐,你今年多大了?”柳思南忽然问。
蓝齐不明所以,“34。”
“34,年富力强,正值壮年,”柳思南凑很近,呼气打出一片雾,她手指搭在玻璃上画画,“你还能熬夜加班,同时接洽五个商务。”
“可我已经走不动了。”柳思南轻声道。
蓝齐坐直身子,眼神复杂,“有很多名模30了还在秀场,你还可以走。”
“是,可以走,”柳思南说,“也许能走到30岁。在下坡路上滑,滑到无法再登上秀场的台阶。”
“因为离婚,今年的秀场已经把我拒之门外,”柳思南轻轻吸了一口气,鼻腔都是冰凉的味道,“今年我可以不走,但明年呢,万一也不能走呢?我不能等在原地。”
手掌按在《跨界舞后》的材料上,柳思南沉着开口,“现在没有戏可拍,我就去上综艺。”
“哪些曝光量高,转型彻底,我就去上。”
“是赵启冉也好,刀山火海也罢,我还有什么不能输的。”
蓝齐看她细瘦的小臂,与苍白的面颊,有点担忧,“跳舞强度很大,你能坚持吗?”
柳思南垂着眼点头,“我会尽全力的。”
不知道为什么,蓝齐从她这句话里听出了许多。
柳思南骨子里并不软弱,她之前就像还没长大的孩子,行为举止由心又幼稚,可一旦生活给了她一拳,夺走她身为孩子的全部权利,逼着她直面疾风骤雨的瞬间,她却能迅速蜕变。
一只眼在为失去的小孩流泪,一只手拽着往日的美好企图挽留。
另一只眼却开始寻找前行的方向,另一只手也撑住了倒下的自己摸索前行。
她没有困在原地,没有画地为牢。
18 ? 妥协
◎妥协◎
吴郝雪逗留了几天,在柳思南进组录制前半个月订了高铁票,“你去拍综艺吧,我也顺路回趟家。”
柳思南想了想,列了个物品清单,在微信上发给她,“明天去采购的时候帮我把东西买了,给叔叔阿姨带去。”
“我明天为什么要去采购,”吴郝雪点开聊天框,眼神鄙夷,“而且你给我爸妈带的礼物,自己去买。”
“我劝你明天回家不要空着手,叔叔阿姨应该没有那么想你。明天有个舞蹈老师要来,我得练习首演的舞蹈。”柳思南关掉微信界面,打开视频,把要跳的舞蹈又顺了一遍。
吴郝雪皱眉想了一会儿,“你应该有舞蹈基础吧,我记得你小时候经常穿个蓬蓬裙,阿姨还亲手给你贴各种饰品,亮晶晶的,每次我想去扣都要被你打一顿。”
“嗯,裙子是跳芭蕾的,”柳思南全身贯注看视频,“和我要在舞台上跳的现代舞不是一个舞种。”
“是吗,我瞅着都一样。”吴郝雪说。
“说起来都这么久了。”吴郝雪眼神放空了好一会儿,回神后忽然放下手机凑到柳思南面前,与她脸贴脸,提了个没头没脑的建议,“离家这么近,高铁半小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