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安静得几乎听不见任何声音。
空调明明开得很足,她却热得发慌。
她下意识地舔了下发干的唇,用力压下心头的情绪之后,抬头冲沙发上的男人笑道:当然、当然是假的了!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还会有这种事!
更何况,要是真的订了娃娃亲,爷爷早就告诉她了。
男人的目光在她绯红的笑脸上停顿两秒,随即放下手里的公筷,从餐盒里拿了只香煎黑虎虾,一边低头剥壳,一边曼声问道:那要是真有这种事呢?
暗涌16
许云淅刚刚夹起励蓦岑放在自己碗里的卤牛肉, 闻言蓦地一愣,手上的筷子一松,牛肉便掉回了碗里。
弯着腰剥虾的男人偏过头, 见她瞠目结舌地瞧着自己, 眸光微微一顿,随即将手上的虾肉塞进她微张的嘴里, 笑道:娃娃亲就这么可怕?
男人眼角微扬, 眼底有揶揄的笑意在流淌。
许云淅忍着热烫的脸, 将虾肉咬进嘴里,垂着脑袋无声地嚼起来。
原本紧实鲜美的虾肉,此时却如同鸡肋, 嚼之无味。
余光里, 男人又拿起一只虾剥起来。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摘去虾头, 又一点一点地将虾壳剥去。
许云淅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淅淅。
男人的嗓音突然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许云淅睫毛一抖, 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眼帘跟着抬起,却在碰上他的目光之前又飞快地躲开。
嘴里的虾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咽下去的,她拿起筷子, 夹起一小撮饭送进嘴里。
混着小米煮的白米饭, 又软又香。
可她却无心品味。
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半米之外的那个男人身上。
只听他说道:励舒胤是我二伯的大儿子, 是我的二堂哥,也是励葶葶同父异母的哥哥,他这个人向来不靠谱, 他说的那些
说话间一枚干净鲜亮的虾肉摆放在她眼前的米饭上, 你别放在心上。
嗯许云淅应了一声,低下头加快速度吃饭。
不用励蓦岑说, 她也知道那励舒胤不靠谱。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完励蓦岑的解释,心底的某个角落却升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情绪似一层薄雾,笼在心头,虽不浓烈,却让她原本清朗的心变得晦涩起来。
短暂的暑假过去,许云淅又回到了学校。
高三就此拉开序幕。
考试成了家常便饭。
可许云淅却发现,准高考生的日子,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暗无天日。
大概有励蓦岑那样强大的后盾在,她过得反倒比高二时还要从容。
每次月考,她的成绩都稳定在年级段前八十名左右。
按照江州二中以往的升学情况,这个名次对应的成绩,要进全国排名第五的江州大学几乎没有问题。
许云淅便把目标锁定在江大位列国内第一的王牌专业临床医学。
有了目标,学习起来劲头越发充足。
日子就这样在日复一日地复习、考试中如流水般淌过。
漫长而炎热的夏天过去,下了几阵秋雨,天便冷了下来。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十二月才刚刚开始,整座城市就步入了萧索的寒冬。
这天是周日,许云淅清晨醒来,习惯性地摁下床边的窗帘开关。
米色的窗帘缓缓朝两边分开,透过光亮洁净的落地玻璃窗,灰蒙蒙的天空进入视线。
只是这天空灰得并不纯粹。
似是有柳絮般的东西在空中飘舞。
难道下雪了?
许云淅眨了眨惺忪的睡眼,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光脚走到窗边,发现外头竟然真的在下雪!
雪花一片接着一片,从空中纷纷扬扬地洒下来,地上、树上、屋顶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白。
啊下雪啦!许云淅兴奋地喊起来。
江州靠海,冬天很少下雪,能积起来的,更是几年难遇。
开放式的厨房里,励蓦岑正站在料理台前煎牛排。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家居服,袖口拉上去一截,露出一段紧实的小臂。
离得老远,许云淅就冲他喊道:哥哥,下雪啦!!
小姑娘甜糯的嗓音盖过滋啦啦的烤肉声。
励蓦岑撩起眼皮,就见许云淅穿着睡衣披头散发地从房间里跑出来。
很少见到她如此激动的模样,他的唇角情不自禁地翘起来,没见过啊?
嗯,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许云淅说着就冲去阳台,柴宝摇着尾巴屁颠屁颠地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