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他道。
赵能的手指也一顿,看向一旁谢玉,用眼神示意:王爷他……是不是生气了?
谢玉搁下筷子,抬起一根食指摇了两下,用眼神回道:王爷不是生气,王爷他是……咬、牙、切、齿。
“……”赵能。
而这时。
陆棣已经起身朝外走去。
“王爷?”赵能连忙跟上。
陆棣头也不回地说道:“吃饱了,去楼顶消食。”
“???”赵能。
“!!!”谢玉。
赵能低头,看向一桌子压根没怎么动筷子的美味佳肴,对门口站守的侍者道:“全部打包起来。”
侍者应下。
赵能和谢玉跟在陆棣身后,一道登上了春风楼的顶层。
这里果然水流潺潺,怪石嶙峋,有花有树,仿若置身江南小院内,别有一番情趣。
“妙真,这段时日,真是麻烦你了。”
沈温婉和孙邈并肩沿着石头铺就的小道,不紧不慢的往前走着。
“如何能叫麻烦呢?”孙邈今日赴宴,穿一身崭新的玉色长袍,头发也梳的非常整齐,举手投足温和儒雅,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舒适。
孙邈侧头看向一旁走着的沈温婉,见她眉目如画,美的令人心动,不知不觉嗓音便愈发温柔:“能为你效力,是我的荣幸。”
他说着,仰头看天,不由的感叹:“今夜的月色,可真美!”
沈温婉听后,也抬头赏月。
却见浓黑的夜幕之上,月亮只有弯钩那么细,不禁捂唇轻笑,乐道:“今日是五月初一,是新月之日,月亮只有那么一丁点大呢!”
她说着,含笑看向孙邈:“我看不是月色美,是你心里美,所以看什么都觉得美!”
孙邈红了脸,却也大方承认:“沈小姐说的没错!是我心里美,便看这世间万物,都觉得美不胜收!”
说完,孙邈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小声道:“总觉得喊你沈小姐太过生疏。”
沈温婉爽朗道:“那便唤我婉婉罢,我家人都是这么唤我的。”
孙邈惊喜地抬起头来,对上沈温婉含笑的眸子,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喜悦:“好,那我以后,便唤你婉婉。”
“婉婉。”他雀跃地说。
沈温婉含笑点了下头:“嗯。”
身后跟着的侍书,伸手拉住小药童。
他们和前头谈笑风生的两人隔开些距离。
让他们可以独处。
侍书看着两人渐行渐远,又格外般配的背影,想着自家小姐再过二十日就要及笄了,若能找到情投意合的人相伴一生,可真是件天大的喜事!
与此同时,假山的后面。
赵能和谢玉眼睁睁看着前方的陆棣,徒手捏碎了一块假山上突起的粝石。
被陆棣捏成的齑粉,由他随手一扬,四下飘散。
赵能满脸疑惑地看向谢玉。
谢玉啪嗒一下展开折扇,在胸前有节奏地扇着,精致的凤眸狐狸眼满含欣赏:“王爷的审美果然更高级!你看!”
他说着,折扇一收,扇顶指着刚才捏成齑粉的那处:“这里的石景浑然天成,可唯独这处实在突兀,破坏了它的自然之美,而王爷当机立断,毅然决然捏碎了它,还以自然之美,当真妙哉!”
“……”赵能。
016
当日夜里。
镇北王府邸。
陆棣按照往日习惯,亥时入睡。
他洗漱干净,平躺在梨花木大床上,双手交握搁在胸前,睡姿是多年在军中养成的习惯,规范而标准,而他的枕头下面,必然放着一柄削铁如泥的利刃,以备不时之需。
在这种标准的,防备的状态下,陆棣虽然睡的不深,但几乎是闭眼即睡,极少有失眠的时候。
可今夜,他失眠了。
……
第二日。
王府书房内。
得到陆棣的传召,赵能和谢玉匆匆赶来。
陆棣见到他们,只是道:“你们二人,随本王到书房来。”
“是。”赵能和谢玉回道。
他们二人跟在陆棣身后,朝书房走去。
瞧着陆棣高大的背影,赵能揉了揉眼睛,同谢玉小声道:“我是不是看错了,方才匆匆一瞥……王爷今日好似眼睛下有两片乌青?”
谢玉挑眉:“昨夜没睡好,今日可不就顶着两个黑眼圈吗?”
“你的意思是,王爷昨夜失眠了?”赵能问。
“你眼睛睁那么大做什么?”谢玉努唇指着陆棣的背影:“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
赵能吃惊:“这可真令人惊讶!以前,在漠北,百万雄兵荒漠对峙,两军决战前夜,王爷都不曾失眠!”
进到书房内。
陆棣唤赵能去关房门。
要知道,书房外有漠北带回来的亲兵把手,不是军事机密,一向是不用关门的,如今让他关门,便是大事了!
赵能合上房门,走至陆棣身旁。
陆棣今日穿一身居家的天青色圆领长袍,负手立于窗前,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终于转过身来。
仲夏辰时的阳光,由窗外照进来,打在他笔挺的鼻梁上,也给他全身镀上一层薄薄金光。
“本王今日有一事,同你们商量。”他语气平稳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