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手道:“你起身吧,坐到母后身边来。”
陆棣站起,走至马氏身边坐下。
宫娥奉上热茶,陆棣端起条案上的茶水,修长手指优雅的掀开茶盖,轻吹上面漂浮的茶沫。
“那你说,你到底要怎样的女子?何时才肯完婚?”
陆棣慵懒的低头,抿了一口香茶。
“母后这茶,当真不错。”他评价道。
马氏斜睨他一眼,戴着金护甲的手敲了敲条案:“哀家在问你话呢!你听清楚了没有?”
“儿臣听清楚了,但儿臣以为,婚姻大事不能儿戏!”
马氏哼道:“婚姻大事,你一拖再拖,如今你侄儿都十五岁了,再过几年也能娶妻生子,到时候你侄孙都出世了,你还没有娶妻,你是想孤独终老不成?”
陆棣却说:“若没有心仪的女子,孤独终老儿臣也是不在乎的。”
“你!”马氏气的一拍条案,站起身来。
四周站着的太监宫娥们吓得全部跪下身去,匍匐在地,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陆棣于是伸手去扶马氏,哄着她道:“好了母后,是儿臣说错了话,您消消气,不要同儿臣的浅薄计较。”
马氏见儿子放软了口气,于是重新坐下,再次问道:“那你说,你何时才成婚?哀家何时才能抱上大胖孙子?”
“母后给儿臣一点时间。”陆棣道。
“别给哀家来战场上那一套!缓兵之计哀家还是知道的,你说个确切时日,也好叫哀家安心。”
陆棣搁下茶杯,认真的沉吟片刻,方道:“下月初五,端午前后,儿臣给母后一个明确的答复。”
……
当日,傍晚。
京都的祥云客栈。
“呜呜呜!”麻布袋子里传来女子的呜咽声。
谢玉抽出腰间佩剑,斩断袋口的绳索。
头发乱糟糟的吕瑶珠嘴巴里塞着一块白布,手脚都被捆缚在身后,她用手肘撑着身体,艰难地爬出布袋。
吕瑶珠看见站在跟前,长身玉立的镇北王陆棣,吓得瞳孔微缩。
她摇晃脑袋,口中呜咽有词。
陆棣示意谢玉,让她开口说话。
于是谢玉上前,扯掉吕瑶珠嘴巴里塞着的白布。
“王爷饶命!”吕瑶珠磕头痛哭:“王爷饶命!”
“本王房内的暖情香,可是你燃的?”陆棣沉声冷问。
吕瑶珠想到母亲的性命还在嫡母谭氏手中,她红着双目摇头,牙关紧闭,不回答陆棣的问题。
陆棣见她不答,于是看向谢玉:“放人!”
“是。”谢玉领命,把提前抓来的书生从隔壁房间押过来。
吕瑶珠一见书生,立刻要扑过去,却被谢玉扣住。
陆棣掏出腰间宝剑,剑首直指书生面门:“实话实说!否则本王立刻杀掉他!”
书生吓得面色惨白,跪地求饶。
吕瑶珠不敢再隐瞒,立刻说道:“是我嫡母,她说王爷在马球场上看了我好几回,对我有些意思,让我在选妃宴进到王爷卧房,勾引王爷,那暖情香也是为了事情顺利,嫡母让我带进去的!”
陆棣面色阴郁,黑眸暗沉:“你继续说。”
吕瑶珠看他一眼,吓得惊颤着继续说道:“嫡母让我进入王府后,做吕氏家族在王府里的眼线。可我有心爱之人,原本是不同意的,但是嫡母以我生母的性命威胁,我为了救母,不得不同意她的计划。”
她说着,匍匐上前,痛哭流涕:“王爷看在我实话实说的份上,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陆棣看向她,目光落到她的右手腕上,问道:“你的手链呢?”
“什么手链?”吕瑶珠不解。
“西郊马球场上,戴着的那条水晶手链。”
“那手链……”吕瑶珠反应过来,原来马球场上镇北王看的不是她,而是她的手链,却被谭氏误以为对她有意,当真是天大的误会了!
吕瑶珠立刻解释清楚:“那手链是我在小树林里面捡到的,现如今搁在我卧房的妆奁里!”
一个时辰之后。
城外南门焦急等待的吕瑶珠见到了自己的生母,她抱住母亲,喜极而泣。
书生则拉着她和母亲上马车:“王爷说了,让我们连夜逃走!去北地!”
吕瑶珠却没有立刻走,而是拉过书生和母亲,感激的跪下身来,朝着城内镇北王府的方向郑重的磕头三下,这才起身,钻入马车里面。
马车行驶着,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
镇北王府。
书房内。
谢玉和赵能讨论着今夜发生的事情。
“吕氏竟敢在王爷府内安插眼线!简直胆大包天,肆意妄为!”
“王爷肃清了漠北,才使他们在京都高枕无忧,享受这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感激也就罢了!竟还做出如此奸诈的事来!”
陆棣听着他们的议论,坐在太师椅里,轻轻转动着自己右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经过吕瑶珠的事情,陆棣对外戚吕氏,已经起了戒心。
他转着扳指,暗自低语:“父王,我从不曾食言,也望他们能好自为之,莫要再触犯我。”
他说完,目光转向一旁放着的手链。
一条精致的紫水晶鸢尾花手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