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夜,母亲张氏虽然同意沈温婉回自己的桃园睡,但还是担心沈温婉一个人夜里害怕,便喊了小女儿沈无忧陪着一道在桃园住下。
姐妹俩穿着小衣,肩并着肩,足抵着足,同榻而眠。
沈无忧如今十三岁,比沈温婉小了两岁,正好是豆蔻年华,玲珑可爱。
她手指俏皮的卷着沈温婉的一缕秀发,嗓音如百灵鸟般清脆:“娘亲不放心姐姐一个人睡,让我来陪姐姐。姐姐昨日归家非说是自己走失的,我知道肯定不是这么简单!姐姐打小就聪明,怎么会在扫墓的时候自己走失呢?”
沈温婉把头发从沈无忧的手里抽出来,背对着她侧躺,没有说话。
沈无忧从后面抱住她,小脸蛋贴上沈温婉姣好的肩膀,软软糯糯地撒娇:“姐姐莫要不理我!若是姐姐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跟我倾述,姐姐把事情都憋在心里,仔细憋坏了身子。”
沈温婉叹口气,转过身来:“我不是不说,只是事情玄妙,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沈无忧听后睁大杏仁眼:“可是清明扫墓的时候,撞了鬼?”
“……”沈温婉。
沈温婉干脆转移话题:“对了,许敏表姐的及笄宴是不是快到了?”
沈无忧对这种会有很多同龄女孩子参加的宴会最感兴趣,一听沈温婉提到及笄宴,便立刻忘了刚才的话题,转而掰着雪白的手指格外认真的算起日子来。
“许表姐的生辰是每年四月十五,今日是四月九日,还有一、二、三、四、五、六。”又算了一遍,确定自己没有算错后,沈无忧笃定地点一下头,比划着对沈温婉道:“还有六日!”
沈温婉点点头:“二姨母最喜热闹,对许表姐也疼爱的紧,肯定会广发请帖,邀请所有的亲朋好友去参加。”
“到时候肯定很热闹,很好玩。”沈温婉说。
“可是,就差六日了,怎么许表姐的及笄宴请帖,还没送来?”沈无忧歪着脑袋,露出娇憨可爱的愁容。
沈温婉掐指一算:“明日!嗯,明日许表姐及笄宴的请帖,就会送到我们府上。”
“那可太好了!”沈无忧欢呼,又想到前几日城中贴出的告示,于是拍着小手喜悦道:“许表姐及笄的可真是时候,那么她就有资格参加二十日的镇北王选妃宴了!”
沈无忧说完,见沈温婉一愣,便同她解释:“你走失的这几日,也就是四月七日,全城贴出了告示,说是凡在四月二十日之前及笄未订亲,身世清白的女子,皆可参加镇北王在西直门大街百花园举办的选妃宴。”
“选妃宴。”沈温婉重复道。
沈无忧叹了口气:“真可惜,姐姐的生辰是在五月二十,若是早生一个月,便可参加镇北王的选妃宴了。”
沈温婉想到之前镇北王对她的态度,摇了摇头:“即便我早生一个月,参加了选妃宴,他也看不上我。”
“姐姐不要妄自菲薄!姐姐可是整条顺天府前街,哦不!应该说是整个京都排得上名号,数一数二的美人!就是天仙下凡,也不过如此了……”
“小嘴儿真甜。”沈温婉笑着,轻刮了下沈无忧的脸蛋。
“若是镇北王见了姐姐,肯定会喜欢姐姐的。”沈无忧天真无邪地说道,满脸写着我姐姐就是天下第一美人,露出骄傲的表情。
但很快,沈无忧又忧愁起来:“但是姐姐没有及笄,就不能参加选妃宴,真的好可惜啊……”
她想了想,又摇头否定:“也不对,可惜的应该是那镇北王,他没有机会见到我这么貌美又温柔的姐姐。”
说着又变身可爱的小话痨,在那自言自语起来:“等下个月,姐姐你及笄之后呀,上门提亲的队伍肯定会从顺天府前街一直排到西直门大街去,还有那提亲的媒婆呀一定会把门槛跨破!”
沈温婉听着妹妹的碎碎念,伸手摸上自己空荡荡的右手手腕。
她不仅弄丢了心爱的紫水晶鸢尾手链,还没能得到镇北王的信任,说服他帮助自己。
可是,就这样放弃,真不甘心。
毕竟,事关全家人,甚至大半京都人的性命。
得再想想办法,再见镇北王一面,说服他帮忙才行!
……
延佑十三年,四月十日。
每月逢十是镇北王进宫向太皇太后请安的日子。
昨夜挖出密室,又善后了那些兵器,今日陆棣进宫请安的时辰便比平日晚了一个时辰,也就正好遇上了同来请安的太后吕氏和小皇帝。
慈宁殿内。
陆棣走进殿内,便看见侄子陆文穿一袭黄袍端坐在软榻上,听着吕氏拉着太皇太后马氏的手,笑谈最近宫里发生的几桩趣事。
见到陆棣进来,吕氏先消了声,马氏则佯装生气地说道:“我儿今日怎么晚来了一个时辰?害哀家望眼欲穿,等的好辛苦!”
陆棣屈膝请安,说道:“是儿臣来晚了,儿臣自罚便是。”
马氏摆手:“哀家不用你自罚,再过十日便是选妃宴。你不要弄出什么名堂来,老老实实的去参加,给哀家选个好儿媳妇,比什么都重要!”
“儿臣谨记。”陆棣道。
陆棣说完,看向一旁的太后吕氏和皇帝陆文。
“微臣参加太后,参加陛下。”他说着便要跪下行礼。
小皇帝陆文刚满十五岁,他从小听祖母马氏说起陆棣镇守边关,屡战屡胜的传奇故事,因此对这个智勇双全的叔叔既倾佩又敬畏,见他要行礼,立刻起身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