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迪:“这……”
问题又拐回到了婚姻大事上,倒叫陈迪无以言对。
好在这时,外头太监提着尖细的嗓子道:“太后求见。”
马氏听到儿媳来了,便暂且放过陈迪:“你且下去罢。”
“微臣告退。”陈迪长松一口气,立刻领命退下。
太后吕氏,三十出头,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她容貌端庄秀美,深得马氏的喜爱。
“英英你来的正好,快来给哀家参谋参谋。”马氏招手。
吕英快步上前,她走的虽快,但发髻上的步摇垂珠丝毫不动,可见其功力深厚,大家风范。
马氏把陈迪的话说给了吕英听,吕英听后,思索一阵,才道:“母后,既然六弟想寻这世上最好的女子,我们干脆给他办一场选妃宴,让他自己挑选好了。”
“选妃宴?”马氏道。
吕英点头:“城内贴出告示,但凡家中及笄未订亲的妙龄女子,只要家世清白,皆可参加。”
马氏听后,思忖道:太/祖皇帝也说过,妃子选自民间,可防外戚权重而干政,既然我儿看了贵女画像都不满意,那从民间选取,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马氏点头认可:“既开设选妃宴,便越快越好,他年龄可不小了!”
吕英于是说:“可以让太常寺协同礼部办理,人手足够的话,下个月便可开席设宴。”
说到这里,吕英似有担心:“只是不知,六弟那边……”
“棣儿那头哀家来说。他既然说了要选最好的女子,哀家给他专门开设一个选妃宴,他没有不答应的道理!”马氏说着去握儿媳的手:“你是个聪慧的,想出了选妃宴的好主意,你出了慈宁宫,传哀家懿旨,让礼部主办,太常寺协理。”
“为母后分忧是儿媳的职责。”吕英谦虚道。
……
吕英出了慈宁宫,便让人去把哥哥吕平唤来。
长乐宫里。
吕英屏退了左右,把太皇太后答应给镇北王开设选妃宴的事情,告知了吕平。
“太皇太后应允,选妃宴的事情,礼部主办,你们太常寺协理。”
吕平是太常寺卿,他看着屏退了奴婢,空无一人的宫殿,也听出了妹妹的弦外之音,便直截了当地问:“阿英希望哥哥怎么做?”
“哥哥,你是知道的,当初太子病死,储位悬空,有多少朝臣向父王上奏,希望能立陆棣为新储!若不是父王力排众议,选了我儿,如今偌大皇宫,哪里还有我们母子俩的立足之地!更遑论整个吕氏家族的前途,和你如今的太常寺卿一职。”
吕平听后,眉头深锁:“阿英是怕……”
“防患于未然罢了。”吕英戴着镂空金护甲的纤长手指蜷缩了起来:“毕竟,我儿如今才十五岁,羽翼未丰,而他镇北王,却已是名扬天下,威震四海。”
吕平点头赞同:“阿英你说得对!功高盖主之人,不可不防!”
吕英说着,握住吕平的手:“这次选妃宴,太常寺协理,我们占有绝对的优势,哥哥想个办法,无论如何安插一个眼线进镇北王府。”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吕平反握住吕英的手,点头应下:“阿英放心,此事交给哥哥去办。”
005
延佑十三年,三月十四日。
沈温婉没想到,才过了五日,孙邈就给她寻来了第一本关于瘟疫的史书,其名为《大夏疫》。
开头写道:古有一国,名为大夏,国号崇兴二十六年,岁大凶,三月,舞阳县死者十之八九,全县灭族者无数,四月,西南全境大疫,十室九空,路无行人,宛如空城。后川西大疫,北平大疫,皇城日出万棺,郊野埋骨无数。
短短数行字,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根本无法体会其中痛苦。
沈温婉红了眼睛,她合上书籍,掩面垂泪。
这千年前的古夏国大疫,和一年之后的大越国瘟疫,何其相似。
待到许久,才终于平复悲伤的情绪。
沈温婉重新翻阅史书,阅读那段尘封已久的历史。
她废寝忘食,一直读到天色漆黑,对于大夏国的这场瘟疫缘何而起?实在不解,便准备明日去一趟孙氏医馆,同孙邈当面请教。
侍书进到屋内,发现搁在桌案上的晚膳原封不动,此刻已经凉的彻底。
“大小姐,你中午没有进食,晚膳又一点不吃,这样会饿坏身子的!”侍书说着端起托盘:“奴婢去小厨房,把晚膳蒸热一下,你多少吃一点。”
“不用了,侍书。”沈温婉摇头:“我今日没有食欲,你把膳食撤下,早点休息,明日随我去孙氏医馆一趟。”
“小姐!”侍书还要再劝。
沈温婉闭上眼睛,疲倦地摆手:“出去罢,我要歇下了。”
侍书知道沈温婉瞧着柔弱,但心性坚韧,她决定的事情,旁人再劝,也是多余,只得心疼的叹息一声,躬身出了闺房。
侍书回丫鬟房的时候,正巧遇见背着包袱匆匆而过的刘伯。
刘伯是专门负责沈温婉院子里花草植被的园丁。
“刘伯,这么晚了,你背着包袱是要去哪里?”侍书问。
刘伯抹着眼泪道:“山西乡下的老家来了信,说俺娘去世了,俺向管家请了丧假,今晚就回山西奔丧。”
侍书安慰道:“节哀顺变,刘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