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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里尔·月与狂信徒 iy uzhaiwuxy z

 

新芽,银白树叶照亮尸骨掩埋的迷宫;流淌岩浆的逆行河流直抵山顶天池,那里盘踞着刚破壳的火龙幼体。

他是受大地祝福之人,他的脚步能抵达任何一处。

等背包再一次被书稿填满,已是几个春秋的轮转。他又再次回到王城,把这些纷乱的资料扔给了同族的女人。

女人这次脸色铁青,资料是收下了,嘴上还要抱怨:“哎呦……你上次送来的才整理完没多久,说真的,你字能不能写好看点?太丢狼人的脸了。”

“写得急,”这次资料又是上次的一倍,芬里尔挠挠脸颊,也觉得不太对得起族人,“是有点乱,主要我雇不起秘书。”

“雇了也没人跟得上你那种体力。”女人挑挑眉,她已经知道这个同族背后还有别的金主了,都不需要她的友情赞助,“这次能陪我喝一杯了吗?”

“行。”

王城在阿尔伯特一世的治理下欣欣向荣,总算从长久的纷争中建立了新的秩序,因为这项功绩,市民们集资铸造了新王的铜像,在上一个复活日祭典里亮相于下城区的街道。

铜像对面就是月色会的纪念碑。

这两处标志物附近开了不少酒馆,女人带着芬里尔去了相熟的一家,黄澄澄的酒液顶着泡沫盖过木桶,带血的肉排堆了满桌,两只狼人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开始分享彼此的情报。

“干脆你跟我混得了,”芬里尔知道女人因为一直在教廷手下做事,字写得不错,身手又好,总能跟上他的,“你不觉得老呆在王城无聊吗?狼林还有不少想出头的小辈吧?这种工作交给她们便是,你这么强,就该去野地里闯闯。”

这通马屁拍得女人遍体舒服,但她的脸上还是惆怅,粗黑狂野的眉毛耷拉着,又浓又密的眼睫也垂下:“哎呦……我以前不该嘲笑你的,爱上不该爱的人是我们这种强者的宿命。”

芬里尔静了静,很不想和她混为一谈:“……你爱上谁了?”

“圣女大人。”

一口酒液不上不下,芬里尔努力没有喷出来。

这比莉莉安娜禁忌多了。人族,而且,圣女。

他之前听说了,光明神的祝福者必须终身保持纯洁,不然就会失去力量。

“你说同性间的不正当接触能不能绕开规则啊?”女人趴在桌上,叼着骨头奄奄一息地发问。

“你别问我……首先,你要征得对象的同意吧?”

虽然他当初好像是强来的……芬里尔有些心虚地嚼蔬菜。

女人呵呵了一声,她都不想提这事儿:“那看来我不用想了,圣女大人心里只有神明。”

“哪位神?”

“就是她房里挂的月之女神啊。”女人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哎呦,你不也要了一幅祂的画像吗?不过她房里那张画得特好,像活的一样。”

罗丝玛莉这家伙……芬里尔咬断了一块骨头,连同骨渣一起吞了下去。

狼人的生命比普通人类长一些,但也就一点。

不知是多少次重返王城,他的头发已半百,虽然身手依然矫健,行囊还是一样的沉重,但眼底到底堆起了风霜。

女人也是如此,那张英气与美艳并存的脸庞也有了岁月的年轮,笑容倒是一次比一次亲切,毕竟已是多年的老友了。

但这次见面,她嘴角紧抿着,眼睛也没了笑意。

芬里尔知道是为什么,她也迎来了属于她的告别。

圣女罗丝玛莉于前日过世。

王都全城缟素,酒馆为期一月停止售卖酒水,因为圣女不喜饮酒。不仅如此,绝大多数店铺都关门了,只有旅店开着,但店主们并不收费,只是为了提供床铺给远道而来瞻仰圣女遗容的旅人们。

芬里尔拍拍老友的肩膀,风雪中他们无处可去,圣女的身边又太多人,女人此刻也不想一个人呆着,她还未习惯面对死亡,特别是,喜欢的人的死亡。

不过有一个人倒是和他一样早就学会了这件事,带着老友,芬里尔赶去了法莱商会旗下的报社。

罗宾头发早已花白,在他俩登门拜访时正在给机械鸟上油,他的养子兼助手为他们拉开了门。

“芬里尔?”罗宾把机械鸟放到一边,接过助手递来的毛巾擦干手后摘下了眼镜,现在那副眼镜有了度数,已不再是他徒有其表的伪装了,“你又送资料来了?说真的,你字怎么这么多年都没进步……”

“来找你喝酒的,”芬里尔抖掉了一身的碎雪,大踏步走进屋中,“我带了朋友,但没带酒。”

“好厚的脸皮,”罗宾发出嗤笑,“行吧,哦,这不是圣殿骑士团的团长吗?能招待你是我的荣幸,坐吧。波利斯,去地窖拿一箱‘永恒之花’,唉别担心我身体,我年轻时可能喝了……”

“你悠着点吧,”芬里尔等助手送来酒后按住了罗宾抬起的手,那双手创造了无数令矮人也惊叹的机器,现在却只是包着树皮的枯骨,“谁之前说要活一百岁的?”

“活不了啦,”罗宾疲倦地靠在躺椅上,“也就你这种异端折腾这么多年还能活蹦乱跳。羡慕吗?我要先去见莉莉安娜了。”

一直沉默的女人本来还在用指甲开酒瓶,听到他们的对话停了下来:“你说的莉莉安娜是那个大罪人莉莉安娜?”

“对啊,”芬里尔接过酒,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们一直是情敌。不过嘛,在失去爱人这一点上我俩可都是你的前辈。”

“什么自虐笑话啊……”罗宾咳嗽了一声,助手赶紧把毯子盖在了他腿上,“等等,骑士大人,你失去了爱人?你喜欢的该不会是……圣女?”

“不是爱人,只是暗恋对象。”一向意气风发的骑士在昏暗的室内再难掩颓丧之气,开始一杯一杯给自己灌酒。

芬里尔和罗宾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至少他俩得逞了。

不过后辈还是要安慰的,“永恒之花”有着木头与无花果的味道,黄金色的酒液中,他们回忆往昔,讲述起那位永恒的爱人。

女人哭得更伤心了,这两人真的想安慰她吗?怎么感觉是在炫耀?

“芬里尔……前辈,”女人打着嗝,酒瓶在她手中上下颠倒,“还有,罗宾,呃,法莱?前辈,你们怎么好意思活下来的啊,你们怎么忍得住……”

这样的寂寞。

“你后辈可真够有礼貌的,”罗宾自认见过的人不少,但这群狼人总是能刷新他的认知,“数着日子就过来了,活着总是有很多事要做的。”

芬里尔看看背包,里面还装满了他这次找到的故事。

“她只是死了,又不是离开我了。”

在每一个故事里都有她的身影,每一个冒险里似乎都有她的陪伴。

她所教授的知识,她所给予的回忆,只要他活着,她就还存在于每个瞬息里。

他的记忆力也已衰退了,深林的枝叶中,月光倾泻而下,但其实没有光他也能看清手中的画像,然后借此再次想起莉莉安娜的面容。

“芬里尔。”她的声音是这样的吗?已经记不清了,但如果他认为是她,那就是她。

“干得漂亮,嗯……下次要不要去西边看看?精灵的圣树似乎复苏了呢,从果实里诞生的孩子,具体过程是怎样的呢?还有极南的鬼蜮,真有趣啊,都去看看,然后讲给我听吧。”

在某一个月夜里她似乎也是这样笑着的,黑暗里她不再用尖刺隐藏自己,只是带着稚儿般的好奇,拉着他的衣袖一起在无人的遗迹里摸索。

“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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