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她,“宋姑娘会醒的,你们上次去求平安符的寺庙那么灵验,王爷说他会亲自去。”
“对对,万佛寺,很灵验的,你让他去,快去!”
萧灵儿一低头,把没落下的泪擦在秦朝阳肩膀上,忍哭忍得胸腔都在微微颤动。
——
入夜,京兆府大牢。
监牢大门被打开,冷风灌入。
沉而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声一声,在寂静的通道上显得空灵又可怖,激荡在人最脆弱的神经上。
原本睡熟的囚犯们陆续被惊醒。
睁眼却见来人一身黑袍,连帽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住了脸,看不真切。
他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斧头,在火把的映照下寒气森森,那一身凛冽窒息的杀意,宛如来自阴司索命的鬼差。
有胆小一些的囚犯,当场被吓晕过去。
其余没被吓晕的,也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生怕对方的目标是自己。
来人在倒数第二间牢房外停下,松了松左边手腕上的菩提珠,取下递给身后同样一身黑袍的手下。
他一抬手,锋利的斧头狠狠砍下去,锁头直接被砍断。
有胆大偷看的囚犯想起来了,倒数第二间那个身量矮小又清瘦的犯人是刚来的,听说他杀了自己的发妻,不止如此,还碎/尸,用的就是斧头。
具体原因官府还在调查。
这地方住着的杀人犯不少,但如此丧心病狂的,还是头一个。
……
杀妻犯人叫孔磊,他正睡得迷迷糊糊。
忽然被一声踹门的巨响惊醒。
还没来得及反应,一把冰冷锋利的斧头就直接凿向他头顶。
——
五更天,宣武王府。
宁濯泡在白玉石铺就的浴池内。
宁一在门外低声禀报,“王爷,都处理干净了,卷宗上最后会判定为自杀。”
宁濯抚了抚手中紧握着的小红花,轻嗯了声。
原本,他不想大开杀戒的。
可他的这一丝慈悲善意,似乎并未得到老天的垂怜。
都这么多天了,宋青苒还是没有醒过来。
门外宁一的声音还在继续,“另外,属下们已经同万佛寺的住持大师打过招呼,明日会闭寺,不会有别的香客打扰王爷。”
……
天还没亮,守城的士兵就被逼着为宁濯开了城门。
今日是除夕,阖家团圆的日子。
建在山腰的万佛寺,被浓浓的冰雪雾气笼罩着。
僧人敲响晨钟,沉厚悠长的钟声自山上传下,回荡在山谷间,试图净化迷途之人。
宁濯仰头,面前是一眼望不到顶的石阶。
石阶上覆了一层薄冰,天色太早,洒扫的僧人来没来得及清理。
他脱下斗篷,斗篷之下,是一袭单薄素衣。
沐浴过后,他下巴上的胡茬清理干净,俊美的面容上一片虔诚,再不复昨夜狱中的凉薄肃杀。
把小红花藏到怀里贴近胸口的位置,宁濯上前,双膝一弯跪在第一级石阶上,双手合十。
“宁濯戎马半生,护国护家护百姓,如今还想再护一人,佛若有灵,愿我余生承受痛苦杀戮,换她平安喜乐。”
话落,他双手撑地俯下身,重重磕下三个响头。
一跪三叩首,王爷这是打算一路跪上去?
如此冰天雪地,万佛寺又那么高,等到了寺庙门前,双腿该废了!
宁一江远几人见状,暗暗心惊,却只敢面面相觑,丝毫不敢出言阻拦。
无人说话,也无别的香客前来打扰,山林间只听到几声鸟啼。
宁濯站起身,往上走一阶,说完祷词,再一次跪下去。
额头触在冰面上,叩得无比虔诚。
宁一几人被强制留在山下,只能听着自家主子的叩头声和说话声一点点飘远。
上山的路还很远,石阶曲折,越往上走,雾气越寒越重,从宁濯的袖口钻进去,刺入皮肤。
宁濯心无旁骛,额头已经磕破了,开始往外冒血。
随着他一路往上,光滑的石阶冰面留下了丝丝血迹。
昨天晚上亲手解决了孔磊,宁濯就没打算今日能好好从万佛寺回去。
只要宋青苒能回来,别说是残了双腿,就是折了他的寿,要了他的命,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扫地僧下来时,看到宁濯的额头上全是血,还沾着冰渣子。
他愣了一下,急忙往回跑,要去给宁濯找药。
药拿回来时,宁濯没接,仍旧一遍又一遍地一跪三叩首,嘴里重复着那句“愿我余生承受痛苦杀戮,换她平安喜乐”。
扫地僧无奈,劝不住他,只能去找住持。
一身袈裟的住持大师站在山口,面色平静地望着一路跪上来的宁濯。
最后一阶跪完,宁濯撑着地,好久才站起来。
除夕的第一缕阳光从庄严的寺庙上空普照而下,他望向住持大师,“佛能听到我的祈愿么?”
住持大师单掌竖于身前,道了声:“阿弥陀佛。”
喜欢?还是太轻了
宁小北要在书院里学骑射,耽误了时间,除夕这天才带着两兄弟回王府。
齐峥也来了。
齐峥父母双亡,没什么家人,宁濯之前就让他来府上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