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苒猛地抬头,却在反应过来那声音出自八两的时候,失笑着又蔫了下去。
绘冬端着洗漱的热水进来,笑着轻嗤道:“这小东西,昨天晚上被客院那位云舟公子带过去,嗓子都快练哑了。”
“一个个的,来了又走,来了又走,真烦人。”宋青苒哼声嘟囔了一句。
绘冬没听清,只是提醒她,“姑娘,该洗漱吃饭了,一会儿还得去趟公主府呢!”
“去公主府?”
宋青苒并不记得自己有什么事非要找萧灵儿。
绘冬说:“那头一大早就安排了红袖姐过来,说公主昨儿在宫里等了姑娘大半天没见着人,要您亲自去给个解释。”
宋青苒这才想起来,昨天蔡公公说宋弘有事找她的时候,萧灵儿让她快些去,她在原地等她。
那个傻公主,不会真等到散席了吧?
她可是孕妇啊!
想到这儿,宋青苒心底顿时涌上一股负罪感,“那赶紧的吧,要是去晚了,她又得开始唠叨我。”
——
鬼医谷借了天然的地势,易守难攻。
外加不在任何国界内,郁霓裳生前做了多重机关用来防御。
外人若是无人引路,根本无法进去。
西秦来接皇子谢云舟的那伙人,在谷外镇子上的客栈下榻。
谢云舟没有第一时间去见那些人,他回了趟鬼医谷,先去师父郁霓裳灵前上了炷香。
得知家主不在,他才去见的江喻白。
江喻白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一直没带宗政璎去见家主。
谢云舟过来的时候,看到宗政璎在舞剑。
与半年前城门口初遇,那个坐在马车内被江喻白吓得大气不敢喘的小姑娘相比,如今的宗政璎,完全出乎了谢云舟的意料。
只见她素裙翩翩,腰肢纤软,动作娴熟优美,一招一式柔中带刚。
赏心悦目的同时,又有着致命的狠厉。
谢云舟瞠目结舌。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到姑娘家能把剑招舞得这么好看,不免有些入迷。
不知过了多久,旁边一道声音传过来,冷得像块冰,“谁让你来的?”
谢云舟回头,就见他那位有点大病的二师兄江喻白朝这边走来,本该温柔的杏眼里,掺着几分莫名其妙的戾气。
谢云舟不服气,“江喻白你喝药喝坏脑子了吧,鬼医谷是我家,我想来就来,碍你什么事儿了?”
江喻白闻言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凝视着他。
那眼神,很快就让谢云舟败下阵来,“算了,反正我都要走了,不跟你这病秧子一般见识。”
他说着,开始交代起来,“家主不在谷内,我大概等不及去见他了,我走之后,你和大师兄商量一下,总要有一个人留在小师妹身边保护她。”
没等江喻白开口,谢云舟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语气里含了几分警告。
“江喻白,你若敢违背师父的遗愿对小师妹袖手旁观,我会让你明白,享年二十七岁是什么滋味儿。”
“说完了?”江喻白面色平静,毫无波澜。
谢云舟暗暗握了握拳。
虽然同为师父的弟子,但他们三个因为性子的原因,向来不和。
见他不吭声,江喻白才又说道:“暂时让大师兄去。”
“那你呢?”谢云舟险些压制不住胸腔内的怒火。
江喻白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狰狞的伤口,轻描淡写道:“养伤啊!我这副样子,会吓到小师妹的。”
谢云舟拧起眉头,“你怎么老受伤?”
江喻白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子,眸光睨向宗政璎,“血喝多了,偶尔也得往外放一放。”
可敢杀人?
江喻白带走了北齐的公主,北齐一直派人在追杀他们。
这件事谢云舟知道。
但总觉得不太对劲,“魏王伏诛,北齐来和亲的公主已经被送回去了,北齐如今还有什么理由要追杀这位公主?”
江喻白眼眸微动。
其实他早就察觉到,北齐的死士已经撤了,追杀他们的人换成了另外一批。
这批人,不像是针对宗政璎的,倒更像是针对他的。
而且全都戴着面具,武功招式很独特,像是受过高强度特殊训练的。
江喻白本来就是个病人,又不好连累家族里的人帮他应付,孤身奋战,受伤在所难免。
只要没咽气,对他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江喻白这些年为了寻药,得罪了很多人。
他一时想不出那些杀手究竟是谁派来的。
但这件事,他没有告诉宗政璎。
当然,也没有告诉谢云舟。
如果这时候去京都找小师妹,杀手一定会跟过去。
到时候别说保护小师妹,他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
……
谢云舟走后,宗政璎也收了剑,掏出帕子擦了擦两腮的热汗。
回头时对上江喻白的目光,她下意识看向他受伤的手臂,眼底流露出几分过意不去,“二爷,我去煎药。”
宗政璎说着,转身把剑挂回自己屋里,去往小厨房,拿了火钳从灶台里夹出几块烧红的炭放入炉子,添了柴拎出来,又回头去洗药罐。
她不习惯在厨房里煎药,味儿太大。
江喻白看着宗政璎的动作,伸手拖过一旁的圆凳坐下,目光转向别处不知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