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却不屑,那五座城池,当年是被谁拿走的,在座诸位心知肚明。
最气人的就是,舒仲孺不是为了拿去讨好齐皇,他只是看中了五座城里的美景,想博美人一笑。
十几岁的年纪就说出这种话,何等的狂妄!
可偏偏他的才华,让他有足够狂妄的资本。
虽然现在舒仲孺已经不在了,可那是已经归到北齐版图十多年的城池,不是五个石头,宋弘说收回来就收回来?
其他大臣尽管面上不显,心里的想法却跟魏王相差无几。
那五座城,是先帝的心病,也是当今圣上的心病。
但是从来没有人敢站出来表示自己一定能收回。
鸿胪寺这位小小官员为了在寿宴上大出风头,未免把口开得太大了,这可是御前,不是私人小聚。
在御前说这种话,等同于给自己立了军令状。
一旦将来做不到,不掉个脑袋他都对不起今日的一时风光。
啧,有好戏看了。
大部分人都在等着看戏,坐在前排的鸿胪寺卿却被惊出一身冷汗。
本来之前得知宫里给宋家派发了请帖,他还觉得宋弘此人未来可期,等寿宴后给他安排点别的事,重点培养一下。
没想到这厮竟然在国宴上给他捅这么大个篓子。
给皇上送城池,他以为他是舒仲孺吗?
习惯了在衙门摸鱼的鸿胪寺少卿惨白着脸,恨不能冲过去把宋弘的嘴给缝起来。
有嘴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不要跟他谈志向,他的志向就是每天准点下衙。
宋弘这个害人精,要死也别拉上整个鸿胪寺啊!
宗政姝看看宋弘,又看看宋青苒,忽然有些理解了。
难怪宋青苒行事乖张不正常,合着是随了她爹。
父女俩都是脑子有问题的。
就算北齐当年是战败国,到了如今,南北两国的国力孰强孰弱还不一定呢。
宋弘一个芝麻绿豆官,就敢在御前大放厥词了?
见过自取其辱的,还没见过这么清新脱俗的。
宗政姝抚了抚小指上修长的护甲,眼底划过一抹期待的笑意。
相较于其他人的心思各异,晋安帝却显得十分愉悦。
宋弘……哦不,舒仲孺今日的大礼,算是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当年怎么为北齐拿去的,如今再怎么给南凉拿回来。
如此表态,深得他心意。
花老太爷仔细看了看皇上的反应,心中微松口气。
他倒是不怀疑宋弘说到做到的能力。
他更期待的是,这件事过后宋弘能彻底打开心结,跟花家,跟他正常来往。
老王妃则是有些担忧,她毕竟不清楚宋弘的真实身份,只知道对方是苒丫头的爹,也是年初连中三元的新科状元,才华了得。
可不论如何,在皇帝寿宴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这种话,未免太不给自己留后路了。
宁濯看出了老王妃眼里的担忧,低声道:“祖母不必忧虑,宋叔是个有分寸的人。”
他会选择在皇帝寿宴上出手,一则是为了表态,二则,多半是为了女儿宋青苒。
薛海把外孙女当成棋子,送到南凉皇宫来对付宋青苒。
宋弘这个当爹的不可能再无动于衷。
只是这位名相的格局太大,他不屑与妇人争斗,要玩就直接上大的。
萧灵儿坐在前排,急得不行。
她万万没想到苒宝的爹竟然会当着皇兄的面说这种漂亮话。
他到底知不知道,说出来做不到是要被砍头的呀!
萧灵儿一咬牙,跟秦朝阳说:“要不,我现在就宣布自己怀孕的消息,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来吧!”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宋弘把自己架得太高,是要出事的。
秦朝阳神色微变,“公主不可!”
魏王还在席上,若是让他得知了萧灵儿怀孕,那才真要出事。
起码也得等魏王离京之后再说。
萧灵儿见他阻拦,眉头直皱,“秦朝阳你什么意思?”
秦朝阳哄她道:“现在正是谈国事的时候,皇上正在兴头上呢,皇上平时那么疼你,你也疼疼他,让他多高兴会儿呗!”
“公主有喜是我们的家事,等宫宴散了,抽个空告诉皇上就行。”
若是以前,萧灵儿肯定会反驳他。
但今日莫名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她瘪瘪嘴,“那苒宝的爹怎么办?”
秦朝阳朝着宋弘看过去,片刻后收回目光,分析道:“宋姑娘如此冰雪聪明,她的亲生父亲怎么可能是头脑简单之人?”
萧灵儿还想说什么,秦朝阳拿起瓷勺,舀了一勺甜汤喂到她唇边。
被他一打岔,萧灵儿想说的话又给忘了,张嘴喝下了甜汤。
——
没等宫宴散,晋安帝就离席了,顺便让蔡公公去把宋弘传到了御书房。
宋弘行礼之后,晋安帝目光幽幽地望着他,“朕如今是该喊你一声宋爱卿,还是该称呼你一声,舒相?”
宋弘面上波澜不惊,从容应对,“名字只是个代号罢了,皇上若有雅兴,另外给微臣取个顺嘴的名也不是不可。”
“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微臣即将做什么。”
晋安帝眸光深了几分,“那说说吧,你准备如何让这场谈判摆到明面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