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怎料那位姑姑福大命大,竟是从乱葬岗里被人救下,活过来了!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诚心修佛,娘娘与那位姑姑重逢后,精神也好了许多,说要在庵堂里静养一段时间,为皇上,为天下祈福,皇上,您说臣也不能违抗娘娘的旨意,只能由娘娘去了。”
他脸上全是无奈,可萧潜却听得心惊胆战,那个姑姑,就是他下令除去的,毕竟也照顾了萧潜多年,萧潜没忍住送她最后一程。
又是一个本以为死定了,最后却活过来成为他掣肘的例子。
萧邢宇还吓他说云太妃的精神好了,萧潜稳了稳心神,故作轻松地笑道:“既然母妃安好,那朕就不担忧了,母妃劳四哥照应,若是哪日母妃要回宫,四哥务必告诉朕。”
萧邢宇道:“臣遵旨。”
说了半天,到底是一点好也没讨着,萧潜越发看不透萧邢宇这人了。
他若愿意,你可从他那里得到任意事物,若不愿意,连个影子都摸不到,真是一毛不拔!
他心想着自己心里不痛快,却也不能让萧邢宇痛快,于是勾唇笑道:“后日四哥便与朕一同回京吧,届时也带上汝澜,他怕是许久没有回来了。”
“是。”萧邢宇应下。
萧潜半眯着眼睛,不怀好意地继续道:“汝澜是个挺好的人,体貌皆是上佳,性子也够温和,但到底有些小脾气,四哥平日里可要多担待些,他与朕也有过一番情缘,朕也不见得他受委屈。”
“那是自然。”萧邢宇笑道,心底已经开始不舒服了。
萧潜又故意调笑道:“说起来,汝澜可是朕亲自调教过的,不知道四哥对他的床上功夫,可还满意?”
萧邢宇脸上笑容全无,甚至有些隐隐发黑,语气冷静道:“陛下多虑了,臣与阿宁两情相悦,臣自然会待他好。”
似乎一拳打到棉花上,萧潜那一口气没发泄出来,又被堵了回去,他哽了会儿,转脸看看身后的言陌,道:“朕方才出了一身汗,也累了,先回去歇着,言陌,六妹自小亲近四哥,你是六妹的驸马,又与四哥素有旧识,你陪四哥再说说话。”
谁还不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叫萧邢宇少时的梦中情人留下与萧邢宇独处,不就是想撮合他们二人,破坏萧邢宇和谢汝澜的感情吗?
皇帝陛下这么做可一点也不君子,可二人也只能应下,恭送陛下离开,萧邢宇还好,他对言陌的感情早已淡却,如今只当他是自己的妹夫。
可言陌却觉得分外尴尬,也为萧潜的幼稚作为叹了口气。
“言大人可还有事?”
听萧邢宇问起,言陌心底那点局促在瞬间消失不见,对方说话时的语气总是很温雅的,让人挑不出来任何错处,一见便心生喜欢。
言陌勾唇淡笑,俊秀的面容亦是极美,也是这如雪光初霁一般的笑颜,多年前让萧邢宇一眼便着了迷。
萧邢宇下意识移开视线去,耳畔传来言陌清澈好听的声音——
“微臣无事,倒是公主之前以为王爷果真离世,难过了许久,如今王爷还健在,不日就要回京,公主定会很开心。”
公主?对了,那个小时候总是缠在他身后的六妹萧潇。
只是自从她向太上皇请旨,明知萧邢宇对那言陌有心,却还是要言陌做她的驸马后,萧邢宇就鲜少再与她见面了。
萧邢宇忽然想起那遥远的记忆,当年辜负他之人可不止萧潇,还有言陌,这个人也是对萧邢宇撒了谎——
那年盛夏,知了在院外吵闹不已,少年心里无端有些烦躁,见着太医院里终于被奴才请过来的人时,一下子便觉着整个世界都欢腾起来。
那人给他请脉时,少年问他:“你是不是想娶公主?我听说外头那些奴才说你天天来宫里,就是肖想着我那些妹妹来的。”
那人倒不会生气,也不会像外头那些太医一样,听到四皇子的话就惶恐得要跪下磕脑袋。
只是淡淡笑道:“微臣进宫只是为了四殿下,是四殿下召微臣过来,几位公主不曾召见微臣。”
“那你以后真的不会娶公主吗?”
只比四皇子大不了几岁的言陌眼底尽是无奈,点头道:“不会。”
“那你等本殿下长大好不好?”
十五岁的四皇子眨着眼睛笑道:“到时候我在宫里罩着你,你就不会被太医院那些老头子欺负了!”
言陌亦笑着点头,“好,四殿下的命令,微臣不敢不从。”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这几年萧邢宇都不曾见过六妹萧潇,少时的情谊或许早在她成婚之时便没了。
那年萧邢宇刚过了十六岁生辰,出宫建府当日宴请了言陌一夜畅饮,醉得一塌糊涂,连自己说了什么胡话都不记得了。
只是听近身伺候的季枫说,言陌当日似乎有话要跟他说,最后听到了萧邢宇醉里向言陌剖白了对他的心意,言陌脸都白了,后来很匆忙的离开了。
萧邢宇自九岁认识言陌,知道他是前朝废太子正妃的亲族,祖父是异姓将军王,他也算是皇亲国戚。
奈何很多年前,在边疆外族攻打萧夏国时,前朝睿太子亲征,却因为纸上谈兵缺乏经验,让三万兵马去冒险,最终那一场战役惨败,以损失半数人马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