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柠眼神发直,着急地看着远处某个方向,“你放开我,放开我!”
他挣扎的力气很大,宴溪一下没看住,居然真的被他挣脱开了。
他推开宴溪,又重新望向马路对面——
只不过一眼,他便垂下肩膀,一声不吭地低下了头。
宴溪站在他身后,顺着他一再张望的方向看了看。街对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卖气球的老爷爷。
宴溪心生疑惑,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会让郁柠如此失态。
他摸摸郁柠的脑袋,低声问道:“刚才吓死我了……你怎么回事?”
郁柠回过头来时,宴溪惊讶地发现,他在哭。
宴溪立刻变得手足无措。他用自己的手背给郁柠擦着眼泪,低声问道:“怎么了……?”
郁柠扁了扁嘴,开口时声音闷闷的:“我……我刚才好像看到我爸妈了。”
宴溪:“……”
他突然觉得背后冷飕飕的。这么说很不礼貌,但宴溪想说,郁柠的父母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沉默了半秒,又继续给郁柠抹眼泪。
“我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就……”郁柠抹了抹脸,又恋恋不舍地回头朝街对面看了一眼,“我应该是看错了……他们,他们没有这么年轻。”
“……”宴溪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别的,总之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安慰道:“想他们吗?”
郁柠点点头,又说:“刚刚不是跟你说嘛,我们一家三口都属虎,他们比我大两轮,已经四十多岁啦,刚刚那一对……看着也就三十出头吧。”
郁柠想了想,自我肯定般地点点头,“是看错了吧,他们那么年轻。”
父母感情单薄的宴溪不知如何再安慰他,只能附和着点了点头。
郁柠擦干了眼泪,又恢复了最常见的笑脸,“走啦走啦,继续去约会吧!”
离开那里前,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那对很像父母的夫妻早就不见踪影,街对面空空荡荡,好像从未有人路过一般。
郁柠沮丧地转过来,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刚刚的事情。
莫名其妙经历了这么一遭,原本轻松的气氛陡然变得沉重。宴溪一边开车一边观察郁柠的表情,也不知道怎么让他开心一点。
漫无目的地开过两条街后,郁柠突然趴到窗子前,指着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说:“宴溪宴溪!我们去那里吧!”
宴溪扭头一看——哦,是个海洋馆。
这个海洋馆建成有段时间了,宴溪算了算,至少有十年了。
海洋馆这种地方,淘汰速度是很快的,十年已经足够长,不应该再有太多吸引人的新鲜玩意儿了。
不过看着郁柠跃跃欲试的样子,还是点头同意了。
他调转车头,向海洋馆驶去。
成人票每张120元,如果办年卡的话,一年则需要900块。
宴溪说:“两张年卡——”
“不不,两张成人票!”郁柠赶紧打断。
售票员为难地看了看他们。
最后还是宴溪妥协了,“……听他的,两张成人票。”
郁柠美滋滋地举着两张票。
和宴溪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发现宴溪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可怕,甚至还敢开起玩笑教训宴溪:“你花钱不要总是这么大手大脚。”
宴溪无法理解:“900块钱算什么大手大脚?”
“……”郁柠哽住,“我真是没法跟你这个资本家说话,走开!”
宴溪一把抢走那两张票,掉头就走。
郁柠:“……”
“错了错了!”他小跑两步跟上去,赶紧抱住宴溪的胳膊,“我的男神我的偶像我唯一的哥!你别走啊!”
就这样吵吵闹闹地去逛了海洋馆。
郁柠嘴上说得起劲,实际并没有多感兴趣,两人不过花了两个小时就看完了整个海洋馆。
离开后宴溪问道:“我感觉你也没有很想参观啊。”
郁柠笑笑,说:“海洋馆有趣是有趣啦,但毕竟还是面向青少年的地方嘛,我都22岁了,确实……”
他慢慢解释道:“其实,比起感兴趣,更多的还是因为执念吧。”
他快走两步来到宴溪面前,转过身去后退着走,说:“跟你说过没有,小时候我家很穷的。我一直很想去海洋馆里玩,但一张成人票要120块钱,儿童票要50块钱,哪怕一家三口套票便宜一些,也要250块钱,好贵哦!250块钱,是我们一家人一周的菜钱呢!”
他抓抓脸,不好意思地说:“像你这样有钱人家的大少爷可能理解不了,但250块钱,对当时的我们来说,真的是一笔巨额的支出。”
宴溪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伸手揽住郁柠的肩膀,低声说了一句“好好走路”。
推着郁柠走出海洋馆的大门时,宴溪又回头看了看。
如他所想,这座海洋馆确实已经很古老了。
回别墅的路上,郁柠的心情看起来好了不少,一路上都在叽叽喳喳地跟宴溪开玩笑。
看起来像是完全没事了,但宴溪敏锐地捕捉到了几声几不可闻的叹气。
晚上两人无所事事,在郁柠的一再要求下,宴溪陪他玩了一会儿switch里面的游戏。
说起来,虽然宴溪自己是做游戏行业的,但他对游戏并不痴迷,平时玩得也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