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郁柠的两腮,非要把他的嘴挤得扁扁的,看着这副滑稽的样子哈哈大笑道:“懂了吗,小笨蛋。”
郁柠:“……”
他挣脱开宴溪罪恶的双手,搓了搓脸,说了句“懂了”。
又给自己解释了一句:“我工作过哦!只是我们工作比较……反正之前我一直在家里办公,和同事交流不多,上司也只有在有事情安排的时候才会来找我,你说的这些,我确实不太懂啦。”
他挠挠头,这时才老实说出自己心里的担忧。
“我刚刚听到你好生气地说,十分钟解决不了就让他们滚蛋,我……”郁柠不好意思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挺矛盾的。我知道,游戏不能登录肯定会给你造成很大的损失,你生气发火,甚至想辞退他们,都是正常的。但我又……我又想替他们说话,唉。不过既然你不是真的这么想,那就算啦!嘿嘿,是我想太多了。”
他说完,转身就想回自己的卧室,还冲宴溪招招手:“快去快回,早点回来哦!”
“等一下。”宴溪又抓住郁柠的衣领把人拖回来,似笑非笑地问,“我听听,想替他们说什么话?”
“……”郁柠绞绞手指,抿了抿唇,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只是……宴溪,我知道你从小生活富裕,所以可能很难理解,但——你知道吗,中年人是不能没有工作的。”
郁柠努力地组织着语言,明明一直和文字打交道,可到了这种时候他又完全不知该如何表达。
“他们上有老,下有小,是最最需要工资支撑生活的一类人,按理说,明明应该是最努力工作的。”郁柠慢慢解释道,“可有的时候——我不是想给他们找理由,这些都不是理由,但,人总是会犯错误的。不是说希望你原谅他们,就是希望,或许,能不能,哪怕稍微减轻一点惩罚的程度呢……”
说出这些话,郁柠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说话声音逐渐小了下去,头也越垂越低。他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你只是吓唬一下他们,不是真的要他们滚蛋,宴溪,你人真好。”
他微微抬起头,露出一个笑容,眼睛亮晶晶地对宴溪说:“真的,你人真好!”
宴溪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说:“也不完全是吓唬他们,没让他们现在滚蛋纯粹是为了游戏继续运营考虑。我现在要回公司,至于那几个人怎么处理,不是现在就会决定的事情。”
他看看郁柠,敲敲他的脑袋,又说:“怎么处理他们,到时候公司会开会讨论。你也不要太紧张,到时候,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结果的。”
“嗯,好!”郁柠用力点点头,脸上的笑容甜甜的。
“行,我走了,还是回公司看看。”宴溪掐了一把郁柠的脸蛋,揣上车钥匙离开了。
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郁柠正趴在楼梯上往下看,目送自己离开。
宴溪心里涌上一丝小小的喜悦,他冲郁柠挥挥手,之后转身离开。
闹了这么一通,现在别墅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郁柠蔫巴巴地回到房间,整个人毫无生气地往床上一倒——
今天这一出,让他想起了上辈子的一件大事。
那时郁松礼刚刚失去自己所有的存款,精神恍惚之下工作接连出错,被当时工作的公司解雇了。
郁松礼不敢说,每天装作仍然在上班的样子早早出门,前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才找到新工作。这事是几年之后郁松礼不小心说漏嘴,他和柳楚才知道的。
那时郁柠已经步入社会了,深知失去工作的社畜内心面临着多大的煎熬。他又生气又难受,胸口闷了好几天才缓过那股劲。
时至今日,郁柠想起这件事依然觉得窒息。他无法想象那时候郁松礼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压力,刚才听到宴溪的气话时,这段记忆发疯一样跑进郁柠的脑海里,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也不知道宴溪最后会怎么处理那几个人……郁柠躺在床上发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怎样的惩罚才算合理又不过分,还能弥补宴溪的损失呢?
郁柠想着想着,歪在床上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郁柠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没有睡在枕头上。他翻了个身,在床上胡乱摸索着枕头,一抬手,啪地击中了另一个人。
他揉着眼睛爬起来按开床头的灯,看到脸色阴沉的宴溪正坐在床边,还保持着被他击中的姿势,表情相当一言难尽。
郁柠立刻清醒了,“大晚上为什么偷看我睡觉?!你好变态!”
宴溪在心里默念三遍“我不生气”,狠狠吸了一口气,说:“你但凡关上灯睡觉,我也不会进来。”
“哦,哦……”郁柠心虚地说,“我没有关灯吗?我太累了,直接就睡着了。”
“……”宴溪用两根手指挪开郁柠还盖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掌,冷漠道,“累不累的,都不影响你一边睡觉一边打人。”
郁柠以前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睡相这么糟糕,每次宴溪说起这个,他都怪不好意思的。
他拉高被子又蜷起双腿,想把自己埋进被窝里,鸵鸟一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这一动作,他又踢到了宴溪的手腕。
郁柠:“……”
他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