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矮人说,是谁偷吃了我的面包?另一个小矮人说,是谁动了我的……”摘自《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一起睡宴溪被郁柠一脚踹在背上,踹醒了。
郁柠还想发火,仔细一看宴溪的表情——
这人居然还在笑。
他支起一条腿,手杵在上面撑着膝盖,似笑非笑地说:“谁说我在生气?”
郁柠想,这还用谁说吗?你那嘴角都快拉到地上了。
他还是那副样子,嘴上不敢直说,只把心里话全写在脸上。
宴溪看着他精彩的表情,越看越想笑。他冲郁柠招招手,说:“你过来,我看看你还能讲出什么睡前故事。”
宴溪看上去真的不像是还在生气的样子。郁柠有点奇怪,明明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他还臭着一张脸,短短几分钟之内竟能从阴转晴。
现在的宴溪没有了自中午之后一直持续的愤怒,表情甚至能用柔和形容,又因为穿着休闲的家居服,冷酷的气质都褪去了不少,连平时最吓人的那道断眉,看着都顺眼了起来。
郁柠不情不愿坐回床上,撇撇嘴,说:“睡前故事啊?还有一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如何被资本家残酷剥削,你要听吗?”
宴溪双手抱胸向后靠着床头,抬抬下巴说:“哪种平平无奇的打工人?日薪一万但什么都不做的那种吗?”
“……”郁柠哽住,赶紧狡辩道,“我这不是在给你讲故事安慰你吗!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宴溪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却也不像是又生了气。他只是看着郁柠,眼神复杂,说:“我不生气,也不用你安慰。”
郁柠想了想,甩掉拖鞋重新坐上床,两腿一盘,问道:“你……是不是和伯母关系不好啊?”
郁柠的想法很简单。
根据目前已有的信息,他根本无法了解宴溪的过去——在《真爱无价》的大纲里,宴溪人设单薄,家庭、身世,甚至他本人在做什么工作、怎么起的家,一概没有写出来。
郁柠白白攥着一个剧本,实际上什么都不知道。
想要讨好金主爸爸、赚更多的钱,首先要多多了解他吧!
郁柠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可不能白白浪费。
“你们之间……”郁柠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有什么心结啊?有我可以帮忙的地方吗?”
“帮忙?”宴溪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表情非常不可思议,他挑了挑眉,又重复了一遍,“你说要帮忙?”
“对啊!”郁柠点头如捣蒜。
怎么这还要问,郁柠腹诽,你们这些小说男主角,谁还没个不堪回首的过去啊?了解主角的过去、对症下药、解开心结,这是讨好主角的重要步骤啊。这都不懂,难怪追妻要追90万字。
“有什么问题,有什么矛盾,有什么心结,统统交给我,郁柠为您排忧解难!”郁柠拍拍宴溪的肩膀,装作老成地说道。
郁柠自以为可靠认真且成熟的样子,落在宴溪眼里,只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
他越来越搞不懂眼前这个怪人了。
莫名其妙出现,讲一些要给自己做雇佣小情人的话,还自说自话要安慰自己……这人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那么让人难以置信,却又……意外的真诚。
宴溪见识了太多奉承、讨好,和带着目的的、虚伪的赞美,像郁柠这样毫不掩饰自己目的的人,竟然算是难得的真诚的人。
他看着郁柠认真的脸,缓缓开口说道:“也不算是有什么心结或者矛盾,非要说的话……”
宴溪倚着床头,表情淡漠,“就是不太熟吧。”
“不太熟是什么意思……?”郁柠艰难地消化着这短短的几句话,“哪里有儿子和妈妈不熟的道理?”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不熟。”宴溪继续解释道,“她跟我爸离婚早,也早就有了新的家庭,这些年联系很少。她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相处得像陌生人。”
郁柠不知为什么,表情有点着急,“怎么会这样呢?就算夫妻感情破裂了,和小孩总是没有关系的吧?难道这些年里,你们从来没有试着解决过这些吗?”
宴溪嗤笑一声,“有什么好解决的?再说了,你着急什么?她都不着急。”
从小在父母爱意里长大的郁柠完全不能理解宴溪的想法,但他也知道并非所有家庭都像自己一样贫穷但幸福。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劝导宴溪,又隐约觉得那人心里并非像表现出来得那样毫不在意。
他这副纠结的表情又一次逗笑了宴溪。
“你这是什么表情?”宴溪笑着问,“你有没有想过,我根本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
宴溪伸手拽下了他头顶的两只耳朵,让帽子的宽大帽檐遮住他的眼睛,语气晦涩不明:“亲情不是必需品。”
他顿了顿,又自我肯定道:“真的不是。”
也不知道怎么就开了话匣子,宴溪居然罕见地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我父母的婚事,是上一辈的老人定下来的,算是娃娃亲,据说他们两个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结婚对象,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宴溪缓缓说道,“不过挺奇怪的,即便从小就被告知长大以后要和对方结婚,他们也始终不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