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心避开他。”不用麻烦韩姑娘了,宫中有众多的侍女可以照顾皇兄的。”
韩琉贝齿轻咬着嫣红的唇,又转了一抹笑:“这几年,我一直惦着皇上与王爷,却是无力为你们分劳,这么一点小事,就让韩琉尽点心意吧。”
向天皓沉静半晌,放开了向天笑,直勾勾地看着韩琉:“你开口的事情,我都不会拒绝的。”
韩琉让他看得心慌。许久不见,他的情意竟一如藏酿的酒,益发厚烈了。他虽然仍未逼着她一定要留在他身边,却也当着所有人的面前宣告他对她的恩宠,要她对他的情,无路可逃。
他这是何苦哪?
“准卿所奏。”向天皓笑起,示意她可以搀着向天笑离开了。他的举止一如他的身份,不再是个朝不保夕的落难太子,而是权握生死的一朝天子了。
“酒呢?”向天笑嚷着。
韩琉低声说:“你该休息了。”搀着向天笑,行礼之后告退。
向天笑该休息了,这件事情就这么盘在韩琉心头。历代以来,都是如此,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劲良弓藏。开国君主身边,能真正富贵安乐的,多半是庸懦的奴才。韩琉转念又想,他们兄弟情深,向天皓天性也还温纯,应该不会应该不会吧。
将向天笑搀进暂时休憩的寝宫,韩琉让其他下人离开,为他斟了一杯醒酒的茶。向天笑伏在桌上,肩膀抽动着。
“喝杯醒酒茶吧。”韩琉轻拍他的肩头,他没有起来,她却听到低低的哭声。
韩琉一愣,向天笑在哭!
这样一个笑看生死的人,竟然在向天皓登基之后,哭了。那哭声如释重负,看来,他是真的想休息了。
韩琉拈熄烛火,静静陪在旁边,让他在暗夜中饮泣。
酒精的催发,还有她的陪伴,让他更加多感。他这一生背负过最沉的秘密,濒临过最险恶的死境,为的都是完成他母后的遗言,报答他父皇的恩情,于今他终于可以卸下这所有的重担了。
有时候他会想起他另一个爹,想起那个爹的死。
如果说人的一生,是为了完成什么,那他爹就是为了要有个名叫不怨的后代子孙,而他也许就是为了要成就他的弟弟天皓。
天皓曾是他的影子,但他一直只是个棋子,为他母后偿还愧疚与情意的一只棋子。他所做的,该对得起这一切了。
向天笑擦了眼泪,双眼哭得累了,但还是可以看到她模模糊糊的影子。
“要不喝点解酒茶,明天起来,你会舒服一点。”对于他的哭泣,她不追问,也不大惊小敝。
“不问我为什么哭吗?”他的声音哭得有些沙哑了。
她一笑:“人都会有些秘密的,如果你想说,就会说出来了;如果你不想说,那合该让你好好放在心头的。”
她不会去掘探他的秘密,只用这样的方式,去分担他不能说出口的悲喜。
他伸出手,在幽深阗静的夜中,找到她的手。
他轻轻地摩掌探找,十指扣缠中,相偎的指头很像在做亲昵私密的交谈,不说出口的,在心里更深的地方递流。
黑夜中,她的脸微红,没人看见。
“皇兄。”向天皓的声音突然响起。
韩琉慌地缩了手:“我猜你该是想多休息的,我去和他说,你睡着了。”
“那就麻烦你了。”他真的没有办法让天皓知道他哭过了。
韩琉起身,一直悄悄地捏握着手。“皇上。”见了要跨门而入的向天皓,她敛身一拜。
“快快起来。”向天皓拉她起来,就着走廊上的灯笼,他可以看到她的双颊酡红。“皇兄呢?”他心中犯了嫉妒的酸味,不知道她是不是为了他大哥而醉红朱颜。
韩琉听得出来他语气中突涌的酸,平息心绪说道:“他喝了大多的酒,刚刚人睡。我正要离开,皇上要一并走吗?”
没想到韩琉会主动邀他一道,向天皓顿展笑颜,立刻抛却了方才的念头。“好埃”他刻意寻了花前月下的途径,与她共行“皇兄今天真的多喝了些,我好久不曾见他这样开心。”
“是埃”韩琉拈笑。虽然见向天笑哭了,她还是相信,他是真的很开心。
“我能顺利登基,皇兄可以说是了却了一桩心愿。”向天皓笑看着她。这四年来,除了当上皇帝之外,他还有另一个心愿哪。
韩琉抬眸看他,还是只应了两个字:“是埃”向天皓想找些话和她多说,于是说道:“那你有什么心愿吗?我现在是皇帝了,你有什么心愿,我都能帮你达成的。”
韩琉停步,凝瞅着向天皓。
她一直都在闪躲向天皓的深情,可是他对她却始终痴迷。虽说这是他的痴执,不是她的亏负,但是再继续下去,绝对不是好事。
“你有什么心愿吗?”向天皓见她不语,展开笑颜。
她清澄的眼波一动,轻声说道:“我想恳请皇上为我寻找孙仲甫的下落。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死是活,我都得知道的。”
向天皓的笑容僵祝四年前,她用孙仲甫拒绝他,现在她仍然用孙仲甫拒绝他。是他的痴守她没见到?还是孙仲甫的那纸婚约,对她真的这么重要?
御书房内,向天皓正在批阅奏章。
一名内侍人内,跪拜道:“启禀皇上,‘燕南国’的大使求见。”
向天皓放下笔:“燕南国?!”这些天陆续来了许多邻国的大使,不过他们都是来参加晚上的庆典,不该会来御书房求见的。
“怪了。”向天皓喃念“这蛮子怎么这么不识礼?他若有事,应该找礼部反映,怎么会直接求见?”
内侍回答:“小臣看他的样子说话,并不是蛮子,后来才知道,他原来便是我皇朝人士,辗转流离到‘燕南国’的。”
“我朝人士?”向天皓眉一扬,随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内侍答道:“他叫孙仲甫。”
“孙仲甫?!”向天皓刷地从椅子上翻起,脸色骤变。
内侍怔愕,好半晌,才见向天皓略稳了神色。“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情?”
内侍谨慎地回答:“他只是和我说,真有要事,非要面见皇上不可。”
向天皓陷入深思中。“你把他叫来。不过,他来见朕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是。”内侍退下,去招孙仲甫人内。
向天皓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人走了进来,一人剑眉星目,看来是个刚毅沉笃的好汉,另一个身形就显得娇小许多了,不过一般“燕南国”的人,体态本来就偏小,只是“他”皮肤白皙细致,黑眸朱唇,倒是引人注意。
“孙仲甫、苗可凤拜见天凤皇上。”两人行礼。
“两位请起。”向天皓示意两人坐下“不知道两位前来可有什么事?”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看着孙仲甫,不确定他是不是与韩琉定下盟约的孙仲甫。
孙仲甫起身说道:“在下孙仲甫,曾于韩漱石麾下领军,当年亦曾与韩将军之女定下婚盟,韩将军为贼人所害,途中孙某与韩姑娘分散。听闻四年前圣上曾在贼人手中救下韩姑娘,孙某大胆,特来向圣上打听韩姑娘的下落。”
向天皓初听他便是孙仲甫,心中一跳,再听他并不知道韩琉已让他接到宫中的事情,才稍微稳住心跳。
在孙仲甫身边的苗可凤见向天皓迟迟不说话,追问道:“你知道她的下落吗?”“他”的声音清亮,反倒像是小姑娘。
孙仲甫看了“他”一眼,轻斥:“这样说话,太没礼貌了。”
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