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抬起右臂,一发光矛击穿了数十艘敌舰;
猩红落在圣山顶部,还未来得及稍作休整,头部的驾驶舱轰然爆炸!
“……陛下在与宗教恐怖组织蝎尾的战斗中,不慎被蝎尾暗算,引爆了埋藏在驾驶舱的炸弹——我的亲生外孙……他甚至连分化期都没过,却早已完全具备属于一个卡厄西斯的悍勇无畏。”
提图斯·劳德深深叹息一声,甚至将老脸埋入双掌,迟迟无法抬起。
“当初得知尼禄还活着的消息,不论你相信与否——我简直惊喜若狂。只要卡厄西斯正统尚存,银河帝国的荣光将永不熄灭!但尼禄……我可怜的孩子,他已经是卡厄西斯的最后一支血脉……”
“德尔斐星系已全线封锁。”
海德里希淡淡问,“你如何获取这段影像?”
提图斯·劳德一顿,回答道:“得知蝎尾挟持人质进入德尔斐,我第一时间派兵进入德尔斐支援。却不慎目睹如此残忍的一幕——”
海德里希垂下眸,漫不经心地整理手套:“所以你的‘援兵’,也一并回到前线来了吗?”
提图斯·劳德:“很遗憾,为了支援陛下,他们已在德尔斐全军覆没。”
“先撇开这件事不谈。”
海德里希抬起眼,“提图斯公爵,留在王都公馆戒守的卫兵,今早朝我汇报了一桩趣闻。
“哈里森大公在晨间洗漱时,险些被自己的贴身仆从淹死在脸盆里。
“幸亏陛下提前在公馆安插过人手,若这些被‘保护’在王都的大贵族,不慎在王都意外身亡,或许会导致陛下信誉受损,所有王都贵族家族愤慨联手,与您共伐王都,不是吗?”
提图斯·劳德不再把脸埋进掌心。
他慢慢抬起一双阴戾的老眼,跟光屏中的黑发将领对视。
海德里希长腿交叠,唇角微勾,亦好整以暇回望他,眼神却像一头直勾勾盯视猎物的狼。
“……‘撇开这件事不谈’?”
良久,提图斯·劳德才轻笑一声,“上将,你的冷酷着实令我心惊。皇帝陛下在德尔斐遇刺,怎么能成为轻易被‘撇开’的杂务?”
“我倒认为哈里森大公遇刺这件事很重要。”
海德里希轻声道,“那位想暗杀哈里森大公的仆从,虽然被捕时咬开了齿间的毒药,但很遗憾的是,陛下为哈里森大公安排的公馆,正好在王都医学院附近。
“在与您通讯前,我听闻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等他清醒,帝国审判庭就可以开始工作了。
“或许他能为我们解开不少疑虑:比如为什么作为家族仆从,要刺杀被陛下‘保护’的哈里森大公;
“又比如,德尔斐的蝎尾如何能获得数量如此庞大的阿西莫夫项圈,您的‘支援’舰队,又是如何在德尔斐全军覆没的。
“您认为呢,公爵大人?”
提图斯·劳德盯着他,脸上的惆怅与悲痛早已无影无踪,只剩能滴水一般的阴沉。
“海德里希,我索性向你吐露实情:我发自内心不愿与你为敌。”
提图斯·劳德显然没能料到,陛下遇袭的情报,居然没对海德里希造成任何冲击,这使他不得不生硬地切入正题。
“若论及对帝国的野望,我始终相信自己的判断——你我本就是一路人。
“如今卡厄西斯最后的血脉已然断绝,一旦消息传播出去,帝国必遭大乱,星盗与心存谋逆的贵族,将会如豺狼般卷土重来,将手无寸铁的平民生吞活剥。
“而这场风波,只有你——陛下生前最宠信的将军,以及手握兆亿驻兵的我,共同联手才有能力平定。”
海德里希坐在会客室的暗影中,一言不发地聆听着。
他的半张脸都浸在阴影里,薄薄的唇拉成一条平线,看不出任何情绪。
只有森冷的蓝瞳,如同两把锋锐尖刀,直直刺向光屏对面的提图斯·劳德。
最后,男人俯身向前,指尖伸向光屏的熄灭按钮。
“海德里希上将。”
提图斯·劳德叫住他,两眼牢牢盯紧他的眼睛,“你应该明白——倘若最后的卡厄西斯已经死亡,你继续为卡厄西斯家族固守王都,将不再会有任何意义。”
海德里希仍然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垂着眸,淡淡掠过光屏中的公爵。
“很遗憾,公爵大人。”
结束通讯前,他轻声说,“你的判断存在重大失误——你我从来不是同一路人。”
熄灭光屏,他系上军服扣子起身,准备去信息部找狼骑。
首先,必须彻底封锁德尔斐的消息。
正如提图斯·劳德所说的一样,若将卡厄西斯最后的帝王遇袭消息传播开去,必然会让帝国历经史无前例的重大地震。
但是提图斯·劳德手里有陛下遇袭的影像,需要王都信息部做紧急处理舆情的准备。
然后,他要确定尼禄目前的状况:受伤清醒,重伤昏迷,濒危,还是死亡。
需要知道陛下是怎样遇袭的,提图斯·劳德和蝎尾有勾结,这次袭击,提图斯·劳德百分之一百有参与。
只要能收集到确切证据,他就有办法让提图斯·劳德在帝国境内身败名裂,从贵族之首沦为众矢之的。
海德里希一边往会客室门口走,一边让大脑如最高精度的智能机器,飞快地列出一二三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