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线
“回去,不能让连长的心血白费!”严军突然站了起来。
“排长,溃堤已经暂时被堵住了,这一波洪峰已经过去了。”二狗子声音颤抖的看着自己的排长。
“嗯!”严军仿佛卸下了一身力气,他想起自己来当兵的理由,以及当时他父亲一个老兵告诫他的一番话“你要去当兵,我不反对。但是你首先要想好,为什么去当兵。如果单纯是为了好玩,为了看起来很英雄很酷,那你不要去当兵。”
“我知道很多人选择将自己不成器的孩子送进军营,是为了让部队这个大熔炉改变他本身的个性,拥有更多美好得品质和战友情。可我不想,我希望我送进部队的孩子,不会给部队添乱,是已经拥有足够勇气的人。”
“儿子,我得告诉你,你想当一个好兵,你付出的要比你现在想的还要多,你要承受的不仅仅是训练上的痛苦,还有情感上的。”严成刚突然停顿了下,转头看向窗外。
“我会当一个好兵!”
严军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真可笑,现在才知道父亲停下的是什么。刚刚从下面连队选上来的他,太骄傲了。
苏芷君正在前往一线的路上,身上带着相机,带了5辆卡车的物资。
“你非要跟来干嘛?”苏芷君低着头鼓捣着自己的老式相机,一边对开车的李辰说道。说起来,苏芷君刚看到李辰能开卡车的时候,脑海里的他的形象又碎了一遍,为什么说又,因为之前李辰的赖皮已经让她觉得世界幻灭了。
“你都能来,为什么我不能来,你要是担心公司那边,放心,安子守着呢。”雨一直都没听,打在卡车的挡风玻璃上,一滴滴的似乎想打透人的心。
一天后,终于到了目的地,苏芷君穿着雨衣踩在泥水里,李辰跟在身后,为她打着伞。入目的是满脸疲累的军人,他们东倒西歪的躺着,浑身沾满了泥水。
苏芷君走到一个帐篷前和附近的士兵说明的来意,士兵愣了一下,给苏芷君敬了一个礼。随后跑着去了不远处的指挥部。
“报告!”这个声音响彻这方天地。不久就见着几个军官快步走了过来。
“您好!我带来了一些方便面,矿泉水,面包,帐篷,牛奶,还有些消毒水、纱布。”苏芷君顿了顿“还有些东西比较杂,就在那边。”
指导员几人沿着苏芷君指的方向看去,惊叹的一声,环顾了下周围的短暂休息的兵,也许下一刻他们又会冲上去,郑重的给苏芷君两人敬了一个军礼,其他人同样如此。
五车的物资只够解一时危机,但战士们的笑脸却刻在了苏芷君心里,他们求得真的不多。
苏芷君向指导员展示了自己会散打的功夫,和身体素质才留了下来,时不时帮着这里的医护人员帮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帮不上忙的时候,就去拍那些战友们和肆虐的洪水。
“你怎么在这儿?”严军进来的时候,苏芷君正帮着王野打饭,打热水。
苏芷君听到熟悉的声音,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这里很危险!”严军很生气的看着的看着苏芷君,“你怎么来的?”
王野笑呵呵看着两人“你俩认识?严小子,你不够意思啊,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都瞒着?”
“我不是!”严军嘴里的话,没有说出来。
“芷君,吃饭了。”李辰从帐篷外走了进来,拿着刚刚热好的饭菜。
严军站在一旁,眼睛直盯着走过来的李辰,王野在旁边看的搞笑“丫头,快去吃饭吧,我自己的可以的。”
“不行!”
“我来!”
苏芷君和严军的声音同时响起,严军接过苏芷君递过来的碗,一口一口的将稀饭喂给王野。
王野的伤势很重,胸骨和肋骨断了几根,双手严重挫伤,一只手倒地的时候下意识的撑了撑导致手骨骨折,肝破裂,万幸的是脊骨没有事儿。他现在躺在病床上,双手身上都被绷带缠着。
苏芷君接过来李辰的饭,走到不远处的桌子上,邀他一起吃。
严军用眼睛撇着李辰手中的两双筷子,手里的匙也慢慢地抓紧。
“在用力就断了!”王野没好气的看了看严军,“真怂!”
“排长,上游大概5公里的村落,又村民困在那儿,大概有十人左右,两个老年,五个成年人,三个孩子是一家人。”柱子跑了进来。
严军撂下碗,戴上帽子就往外走,稍停了停,“早点回去。”
苏芷君看着严军的背影,撂下碗,想了想,从箱子里拿了些东西追了上去。待她看到严军的时候已经要登上冲锋舟了。
“严军!”苏芷君快跑了几步,赶在严军上船之前,将手里的面包和纯净水递给他。他们每天休息的时间有限,他过去看自己的战友,连饭都没吃上。
严军向苏芷君笑了笑,捏着手里的东西心里暖暖的。冲锋舟踏上巨浪,一往无前的向前冲去,在洪水中更像是微不足道。
苏芷君拿起挂在脖子上的相机,给远去的冲锋舟拍了张照片,占满像素的是洪水,那艘承载着希望的冲锋舟踏浪前行。
冲锋舟上并没有想象中的悲壮,他们更乐观,比这凶险的事情多很多,都需要他们拥有放弃生命的勇气。
“要是我啊,这面包,这水,我都舍不得喝。”
“谁说不是呢?排上不够意思啊,这么漂亮的嫂子还藏着。”
“嫂子有没有姐姐妹妹,身边的好朋友也行。”
“你们仨,等回部队了,每人负重武装越野5公里。”严军悄悄地捏着水瓶上的纹路,直到到了地方,也没有动。
“谁来救救我们啊。”
“快来了,之前不是有人看见我们了吗?说去通知部队了。”
“这么危险的地方,谁敢来?谁知道还有没有下一次的洪峰。”女子将抱着裹满了衣服的孩子,坐在屋顶。另两个孩子稍大点,能够自己的照顾自己。两个成年男人一直不断地说话。老爷子低着头照顾着老太太。
水线越升越高,漫到房子的窗顶,小树的连根拔起,飘在河水中,十几年粗壮的树,也有点歪斜。待严军几人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更像是荒芜的外星球,褐色铺满整个眼世界,并不是活泼的颜色,却又加了黑和灰,多了些死亡的气息。
红色和橙色在人的感官世界里,是最瞩目的颜色,却又活泼充满希望。在张铁柱一家人看来,那几簇橙色,是绝望中涌出来的山泉水。
“这里,这里~我们在这里。”张铁柱用力的呼喊着,光着膀子,挥舞着从身上扯下来的衣服。
坐着抱孩子的那个妇人也站了起来,望着远来的橙色,静静的流着眼泪。
“在那儿!”二狗子招呼了一声,柱子开着冲锋舟绕开散落的大型树枝,向张铁柱一家人驶去。
严军带着柱子将两位老人带下屋顶,二狗子带着疯子救小孩和老人。严军是最后一个上冲锋舟的。
“不行,他不能上来,他上来船就翻了。”张钢柱小心翼翼的踩着坐在冲锋舟里,眼神飘着两侧的洪水。
“船不会翻的,同志!”二狗子气鼓鼓的说了句,“放心吧。”
“不行,你看它都晃了。”老人和孩子分别在两个冲锋舟里面,妇人照顾着自己的孩子带着张铁柱,柱子和疯子在那里。
而张钢柱和老人则是在二狗子这条冲锋舟上。
“钢柱!”张铁柱瞪着自己的弟弟,喊了一嗓子。
“哥,你喊我干嘛,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