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瑾被盯得浑身不自在起来,想象中的安慰迟迟没有降临,安瑾心里生出了强烈的不安与恐慌。
“博远?”
桑博远收起审视的目光,反问道:“真的吗?”
安瑾心里一慌,快速回答:“当然是真的,我有多喜欢乔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
安瑾低下头,捂住眼睛:“乔姐姐去世我也很伤心,她对我那么好,就像我的亲生姐姐一样,我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什么那么温柔善良的人会不长命呢。”
安瑾声音带上了哭腔:“我关掉相册,是不敢看乔姐姐,一看到她,我就能想到从前的种种,忍不住为她,为你伤心难过,如果乔姐姐没有离开的话,我跟你也不会走到一起,我作为她的妹妹,抢占了她最心爱的男人,我是个罪人……”
“这不是你的错,要怪只能怪我一个人。”几十年的夫妻情分,桑博远终究是不忍心看到安瑾的眼泪的,他将安瑾搂进怀里,跟以往每一次一样耐心安抚道,“我知道你喜欢乔容,也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小衍眠眠年纪还小,不懂事是正常的,童言无忌,你可以原谅他们吗?”
安瑾的脸埋在桑博远怀里,表情恶毒,语气异常温柔:“谈什么原谅不原谅的,眠眠是我的孩子,我怎么可能生他的气呢,小衍对眠眠那么好,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是性子急了点,说话没有分寸,但他年纪小,以后能纠正就好了。”
桑博远笑道:“小瑾,你还是那么会体谅人。”
安瑾淡淡一笑,眼里却没什么温度。
见安瑾缓过来了,桑博远才放开了安瑾,走到床边,拿起那本表皮破损的相册,缓缓翻开。
乔容明艳的脸庞出现在了他眼前。
时隔那么多年,再看这张脸,桑博远还是跟初见乔容时一样,心跳快到不可思议。
乔容早就离开了,与乔容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刻在了他的记忆深处,每每回想都十分清晰。
桑博远的指尖落到乔容的笑眼上,眼里流淌着怀念与浓重的爱意。
安瑾看得眼睛泛酸,再次认知到,不管过去多久,她始终没办法抹去乔容的痕迹,桑博远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永远留给了乔容。
安瑾坚持了那么多年,头一次生出了一股疲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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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瑾以为乔容这件事就那么过去了,她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接下来这两天,桑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见到她就害怕,吓得躲到薄衍身后,仿佛她是什么吃人的怪兽。
安瑾真的想对桑眠出手,都苦于无法接近桑眠。
“眠眠,妈妈教你认字好不好,桑旻哥哥像你这个年纪,早就认识很多字啦,我们要向桑旻哥哥学习哦。”安瑾拿着汉字卡片,还没靠近桑眠。
桑眠就仰起头,嘴巴一张,“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同样也是薄衍教他的,薄衍告诉他:“只要安瑾一靠近你,你就哭,这样安瑾就不能伤害到你了。”
小丧尸不知道薄衍想做什么,他直觉薄衍是为了他好,这样做能让他远离危险,他没有质疑就答应了薄衍。
这两天,小丧尸经常会坐在地板上,膝盖曲起,将自己团成一个球,远看像一只圆鼓鼓的小蘑菇。
别人都以为桑眠是被窗外的花花草草给吸引了视线,看入了迷,其实,小丧尸是在发呆,他是在搜刮伤心的事情,为了在安瑾靠近他的时候顺利哭出来。
这会,训练成果出来了。
小丧尸放开了嗓子,哭得惊天动地,将隔壁院子的几条宠物狗都吸引到了门口的草坪上,隔着玻璃冲他汪汪叫,似乎是在问他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我们帮你咬他!
安瑾满头雾水,桑眠的哭声引来了桑博远,紧接着便听到薄衍含着担忧与难过的解释。
“眠眠还没上幼儿园,等上学了再学习不可以吗?安婶婶为什么要逼眠眠做他不愿意做的事情呢。”
安瑾:“我那是担心眠眠上学后会被别的孩子比下去,产生自卑……”
薄衍拍拍桑眠的肩膀,握紧桑眠的小拳头,加油打气道:“内心强大的人是不会畏惧的,懦弱胆小的人才会自卑,我们眠眠是最棒的!”
桑眠被薄衍牵着手,被薄衍带着晃了晃小拳头,立马破涕而笑。
桑博远看得一阵欣慰,在安瑾出声前忙不迭夸奖道:“小衍说的很对,小衍年纪那么小就懂得这么多了。”
薄衍笑道:“是妈妈和哥哥教我的哦。”
桑博远忍不住感叹:“薄唤是个好孩子。”
薄衍挺起胸膛,自家哥哥被夸奖了,他与有荣焉:“那当然,我爸爸妈妈的教育很好哦,当然会教出我哥那么优秀的孩子啦。”
桑博远:“……”
安瑾:“……”
桑博远忽然很想收回那句“童言无忌”,薄衍这小孩,说话有时候的确很欠扁。
薄衍说的是实话,只有心虚和没底气的人才会觉得薄衍说的话有问题。
桑博远知道自己不是个好父亲,他从没好好教育过两个孩子,才会让桑霭和桑旻疏远他。
因此,他将重心都放在了桑宁的教育问题上,而他没想到的是,他第一次那么用心对待的一个孩子,竟然不是他的亲生孩子。
真正的亲生孩子回来了,桑博远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对待桑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