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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药方

 

窦景宁长相好、出身好,但邓弥就是对他没好感。顶着母亲给的压力跑了几趟窦家,邓弥终于不想再去了,后来她就真的不去了。窦景宁自己装伤残也装得很累,整整两个月,他没出过门,闷都闷坏了,邓弥连续八天没有出现,傅乐来的时候,说起看见邓弥在街上闲逛,窦景宁直接没忍住,利落坐起来开始解腿上的夹板。傅乐看傻了眼,没等他反应过来,窦景宁就跑出去了。“你不是让邓康给我带话说,你很忙没空来看我吗?”邓弥根本没料想过,她会被“在家养伤”的窦景宁当街拦下:“那个……”“你不是说,长安君逼着你练字吗?”“我……”“你不是说,你有一大堆的书没看吗?”“是,是有……”窦景宁气得不轻,逼近前咄咄质问道:“那你现在在干什么?在街上读书练字吗?”邓弥捂住耳朵,心知有愧,不敢直视窦景宁,但忽然觉得不大对,她低头看看他的腿,在顺着往上看看他的手,很快就愤怒了:“窦景宁!”窦景宁还没意识到什么,邓弥就在他膝盖上猛踹了一脚:“你敢骗我?”就算伤好了也不能这么踢啊。窦景宁吃痛,弯腰按住膝盖,不忘嘴硬道:“彼此彼此。”窦景宁低下身,邓弥看到了他身后沿街走来的黄琰琰,心里“咯噔”了一下,她再看看窦景宁那张俊脸,吓得转身就跑。“喂,邓弥——”“宁哥哥!”……窦景宁费了好大的劲才摆脱了黄琰琰,去无去处,路过松竹馆外,顺道拐进去喝闷酒。云娘路过门外,以为看岔了眼,退回来再看,果然没看错。“哟,窦公子,”云娘巧笑倩兮,瞧着窦景宁手边三个空酒壶,玩笑道,“您敢这么喝,腿伤一定是好利索了?”窦景宁笑笑:“小伤而已。”云娘斜倚在旁:“窦公子似乎有心事?云娘刚巧有空,不妨说与云娘听听,兴许还能为公子分担一二。”窦景宁以手覆额,摇头笑道:“你不会懂的。”作为一个男人,对另外一个男人越看越顺眼,这……云娘绝对不会懂。酒喝得越多,窦景宁心里越乱。闭上眼睛,那小少年就在他眼前,而睁开眼睛看不见,又怅然若失甚为思念。窦景宁想,他绝对是疯了。云娘没有勉强他说出心中烦恼,只是安静陪在旁边,挽着发簪上的细碎流苏把玩,软语探问:“推公子下楼的小少年面生得很,也是公子的朋友?”窦景宁心绪复杂,不怎么上心地应道:“是。”云娘回想那小少年的样貌,忍不住娇笑了一声:“他面似芙蓉,眉不勾而长,唇红齿白极为秀美。说来可笑,云娘虚长二十一载,真心未见过那么好看的少年人,还曾一度疑心那是个姑娘家呢。”……姑娘家?仿若有一道雷劈在了天灵盖上,窦景宁神气清醒:“你说他像姑娘?”“是啊,云娘正想向公子打听,那是谁家的……”“你说他像姑娘?”相同的话,窦景宁一字不差地问了两遍,云娘错愕,以为是惹他动怒了,立即改口:“当时天色昏暗,云娘没看清楚,胡说而已,请公子不要介怀。”窦景宁扣住她手腕,切切地问:“你真的觉得他像姑娘家?”云娘摸不清窦景宁的心思,不敢随意开口。窦景宁却完全不像生气的样子,他嘴角微扬,乐不可支地问:“云娘你有几分把握?我再带他来一趟松竹馆,你能彻底弄清楚么?”虚惊一场,云娘拢鬓含笑:“五分把握吧,毕竟他骨架子太纤细了,总感觉不对劲,但倘若你能带他来,我一定可以给出确定的答复。”“好,我会将他带来的!”“那云娘就静候于此了。”“无论什么结果,务必替我保密。”“当然。”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窦景宁想尽办法想把邓弥带去松竹馆,但是别说松竹馆了,只要见到窦景宁,她就根本不想出门。“你妨碍我读书了!”第七次,窦景宁被隔离在门外。邓康无奈摊手:“景宁哥,看见了吧?我叔父这回是真的很忙。”宣夫人站在花树后看见这一幕,没有过多干预,悄悄转身退出了东院。窦景宁看邓弥对他不甚耐烦,利诱邓康前来探口风,邓康非常上心,隔了几天,趁邓弥心情还不错时问她:“叔父,你觉得景宁哥这个人怎样?”邓弥微微蹙眉,想了一会儿,只说了两个字:“很烦。”邓康跑去找窦景宁,实实在在转达了这精髓的两个字。岂料窦景宁一听就炸毛了:“什么,他觉得我很烦?!”邓康托脸吃着点心,仰望身姿高挺的窦景宁:“对啊,我叔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儿。景宁哥,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虽说你一直都是一个很招摇的人,但你之前对人的态度都是若即若离的,让人觉得很神秘,现在吧,太亲和了,尤其是对我叔,亲和到腻了,难怪他不待见你。”窦景宁心悲:“你也觉得我烦?”“哈哈,我当然不会这样觉得了。”“要不,你给我支几招?”“景宁哥,”邓康忽地一顿,拈着点心倾身往后退,警惕斜眼道,“你对我叔如此上心,你……不会是那个吧?我可以拍胸脯保证,我叔虽然长得秀气单薄了点,但他绝对绝对不是断袖!”“你才是断袖!”“不是啊?不是就好,不是我就放心了。”窦景宁坐下,低首凝思。邓康再吃了两块点心,瞄一瞄对面坐着的人,终于还是主动献策了:“我祖母最近在cao心一件事,我叔也跟着愁,因为这件事说起来真的挺重要,关系到我皇后姑姑的后半生……”邓猛入宫六年有余,未曾有过身孕,无福为陛下诞育一男半女。邓康提及此事,倒让窦景宁想起来了——要说陛下刘志的子女缘,确实寡薄,平安长到如今的孩子,只有三位公主。并不是说老天苛待不垂怜,实在是后宫深深,有太多不可明说的隐秘事:早先的皇后梁女莹不能生育,她又生性嫉妒,频频加害有孕嫔妃,能降生下来的孩子自然很少,能平安长大的就更难得了……

邓康说:“你想跟我叔套近乎,不妨认真做几件能博得他好感的事。不过,我姑姑这件事你别说是我透露的,我叔这几天总在城西一带转悠,你可以去和他‘巧遇’一下。”次日,窦景宁在城西耗了小半日,终于看到邓弥从一家药铺里出来。“阿弥。”邓弥被突然出现的窦景宁吓了一大跳,继而就蹙眉斜视他道:“你别这么叫我,我跟你不是很熟!”“可我觉得这么叫特别顺口,阿弥阿弥阿弥……”“停!请你忙你自己的事去吧,不要在我面前碍眼。”“我不忙啊,就随便逛逛,然后就看见了你。”“……”“看你刚从药铺里出来,怎么,生病了?”“跟你没关系,滚!”邓弥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窦景宁微眯着眼,破天荒没追上去继续纠缠,他回过头看看那药铺,转身朝铺子里走去。五日后,邓康受窦景宁所托,将一个盒子交给邓弥。邓弥看一眼,问:“是什么?”邓康放下盒子起身就走:“不知道,你自己看吧。我去给祖母请安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叠纸,不,准确说应该说是药方。邓弥看完以后觉得诧异又震惊,赶紧抱着那叠药方去找她母亲。宣夫人垂首琢磨了很久,问道:“这是哪里来的?”邓弥支吾:“嗯……窦、窦景宁让邓康带给我的。”“他怎么会知道?”“我,我想帮阿娘和姐姐分忧……窦景宁看到我去过药铺,也许他问过……”宣夫人认真看着药方,轻叹道:“一个亲都没成过的年轻小伙子,费心去找来这些,难为他了。”顿一顿,再抬眼看邓弥:“也难为你了。”邓弥笑笑,摇头:“没什么,帮得上姐姐就好。”宣夫人颔首:“这些药方看着是像那么回事,但为了谨慎起见,我还是想请别的大夫来看看,如果没有问题,我会拿进宫交给你姐姐的。”三份药方,详详细细写着每味药的功效,以及服药期间的忌讳。宣夫人问过了数位大夫,都说没有问题,而且赞这个给方子的人很细心。原本,宣夫人是要亲自将药方送进宫去的,怎奈忽染了风寒,整个人病得绵软无力,她记挂着宫里的女儿,不肯耽搁,于是连忙嘱托邓弥将药方送去长秋宫。邓弥在长秋宫的那会儿,正赶上邓猛服药的时辰。宫女端来一大碗乌黑的汤药,看着就令人发悚。“好苦。”果然,邓猛喝了一口就修眉紧锁。邓弥从小到大最怕喝药了,可是大夫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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