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身滚的脏兮兮,脸颊上还有划破的痕迹,却反过来安慰他,“没事儿,我跑得快,他们没追上。”
“吓死我了。”他看他一个人冲出去的时候魂都没吓没了。
阿俞笑得开心。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我一直说的阿飞哥哥和阿祁哥哥。”
“这是阿俞,这是于爷爷。”
“小公子敬畏长辈,这才称一声爷爷。”于孟连忙补了一句。
萧凤棠和花长祁颇有礼数的回敬了他。
“两位哥哥怎么在这儿?”他还没有行过拜师礼,故而还不能喊花长祁师父。
萧凤棠心有余悸,“你怎么回来了?刚刚那群人是冲着你来的吗?”
“阿飞哥哥不知道吗?”阿祁哥哥要收他为徒,怎么可能不告诉他?
萧凤棠一脸疑惑,“知道什么?”
“是阿祁哥哥写信让我来的啊,阿祁哥哥在信中说要收我为徒,我这才急急忙忙赶了回来。”
“我?”花长祁一脸不可置信的指着自己,“你说我给你传信,要收你为徒?”他莫不是疯了才干这种事?
“对啊。”阿明从怀里将那封信掏出来给他,“你看,信还在这儿呢。”
花长祁将信将疑接过去。
纸上只有八个字,“欲拜师礼,速回大玄。”
他将那张纸展示在萧凤棠面前,“让你阿飞哥哥说,这把丑字,怎么可能是我的。”他可从来没有收徒的心思,谁家办事这么缺大德?
萧凤棠却凝着眉一言不发,有人假扮阿祁传信阿明,又在他来玄的路上设伏,阿明是宁安的小皇子,一旦在大玄出事,后果不堪设想。
是杜戈青吗?
马蹄急踏声从远处传来打破了他的思绪,大家都还以为那群杀手去而复返,全都警惕的执起刀来。
左晏衡驾马一点点出现在众人眼前,他双腿夹紧马腹,一手持剑一手勒住手里的缰绳,那匹马惯性的抬起前蹄急刹着嘶鸣一声然后落回地上。
萧凤棠仿佛在蹄铁与地面相碰的声音里溺了进去,他双耳嗡响怔然的看着来人。
左晏衡第一眼就在人群里寻到了自己想找的人,他安稳的站在那里,没有受伤,也没有性命之危。
他捏紧缰绳稳住马匹,将他笼进眼底深深打了个对视,只是双目交融的瞬间,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便汹涌卷荡的袭击上了他的心扉。
又瘦了。
他怎么能,又瘦了呢?
他杂乱不堪的想率先移开视线,可那双眼睛里像是穿了根线将他们二人连了起来,线的这头净是愧疚和难过,哪怕一丁点的目光都移不开。
离他远一些
花长祁自能瞧得出左晏衡的目光都在萧凤棠身上,他上前一步将他挡在身后,将二人的视线一同断开。
人群之中多了两个不认识的生面孔,阿明知道他是大玄的皇帝,拉着阿俞和其他人一起行了大礼,“宁安公明泰见过大玄皇帝。”
左晏衡的目光未动,默默落在他露出来的衣角上,“起身吧。”
于孟没起身,“宁安入玄的一切礼数流程都是按照大玄规矩办的,如今我国的小皇子却在这里遭伏遇险,实望陛下明察,将那贼人抓出来。”
公明泰遇险?左晏衡闻言终于不舍的将视线移开,他们要动的人,不是萧凤棠?
所以他刚在杜府提他们二人时杜戈青眼里的那股子怔意不是假的,他要杀人,而真正要杀的其实是公明泰……
他记得当初有一个代替公明泰入玄京城的假皇子,如今公明泰身上干净利爽,另一人却一身狼狈。
左晏衡思绪回转间便将事情串了个大概,他嗤笑下马,“遭伏遇险吗?”
司沿跟在他身后毫不怜惜的将快颠散架的杜戈青从马上薅下来丢在地上。
“好,那朕,便给你一个交代。”左晏衡停顿了一下才继续,“来人,先把萧公子和花公子请开。”
“是。”
萧凤棠久久伫立在原地,司沿不敢动他,静等着他自己动身。
“左晏衡。”他不仅没走,反而还开了口。
不似之前,这声左晏衡清清淡淡,喊得他拿着晏衡剑的手都不由得轻轻一颤。
萧凤棠从花长祁身后出来,他就是想问一问他,“你来这里,是因为谁?”
他们之间的误会太多了,多到他这颗心有些放不下,多到有些话必须要从他嘴里说出来才能置信。
一个是宁安的小皇子。
一个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
还有一个,便是他千思万想的萧凤棠。
左晏衡攥紧了手里的长剑再次看向他,他疯了一般的想告诉他,是为了他,他来这里,只是为了他。
可是一想到自己曾经对他的那些践踏和嘲弄,话到嘴边便一句都说不出口了。
他欲言又止的张了下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萧凤棠便神色涩然的将目光移向一旁,“好,我知道了,不用再说了。”
他的迟疑和沉默落在他的眼里无异于否认,无异于在告诉他,他来这里,和他丝毫没有关系。
萧凤棠未再纠缠,如同青枝白露般离开了原地。
二人擦肩而过,再无一句多言。
左晏衡追随着他的身影转过身去。
不,他该跟他说一声的,该跟他说一声抱歉,不论原谅与否,都该说一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