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棠久提的一颗心慢慢向下落了一点点,“嗯,回家。”
只是他们还没开心多久,司沿便没眼力见的继续开了口,“主子说让我跟长祁公子商量一下,让大家都暂住在你的下江别苑。”
花长祁闻言收笑,“大家?晏衡帝也去?”
“是。”
“没得商量,烦请司公子回去转告他,草民的下江别苑不欢迎也招待不了他这尊大佛,当然,除了他其他人都可以。”救了阿棠又怎样,他们之间的债,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抵消的。
“主子说你若不答应,那他就带着萧公子回京,二选其一。”
花长祁的目光随着他的话逐渐变冷,“那小皇帝都将阿棠逐出来了,他去哪儿还用着他的恩准吗?”
“主子说了,他可以重新颁旨。”
“你!”花长祁还真的是见识到了他的不讲理,“好,下江别苑是吧,想住是吧,欢迎,你告诉他,住到死都行。”
司沿并不生气他说话大逆不道,只微微颔首,颇有礼貌的回道:“麻烦了。”
“赶紧滚。”
司沿没走,反而看向了一旁的荣修,“荣公子,主子召见,跟我走吧。”
荣修老老实实的躲了几天,终究还是没躲过去,“只召见了我一人吗?”
“是。”
“修叔。”阿明知道他们的身份暴露了,一脸担忧的看他。
“没事儿。”荣修宽慰了他一句,便跟着司沿一同离去了。
萧凤棠也是才知道,之前虽觉得他们不是一般人,却怎么都没想着竟是宁安国人。
“宁安国荣修,拜见大玄陛下。”
左晏衡着了一身宽松的白色新衣坐在桌子旁。
荣修打眼向他看过去,虽然脸色苍白,但精神气显然好了很多。
左晏衡抬起没受伤的胳膊自顾倒了一杯茶,“坐吧。”
他的茶没给荣修。
荣修听命坐在了他对面,伸着胳膊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倒是不拘束。”
“不过是仗着知道陛下不会杀我罢了。”
“这么笃定?”他擅入大玄,可是死罪。
“对,旁人说你弑杀暴戾,可我觉得他们说的不对。”
“奉承对我来讲最是没用,你不用如此。”
“你打了宁安,却没伤那里的一个百姓,我那样骗你,错使你与萧凤棠失之交臂,还害他误入险境,你没第一时间找我算账,无非就是两个原因,你不重视他,或者就是我将功折过了,你其实并没有太多的责怪我。”
“随意揣度圣意,也是死罪。”
“要不然这样吧,我用一个故事换我和阿明的两条命,你让我们去梁远拿到一种半步蛇的蛇胆,然后放我们安然离开,也不追究这次宁安的冒失之举。”
“一个故事,换两条命,搭一个蛇胆,还得保你们安然,荣修,做人可莫要说大话,你的故事若是朕听了不满意,你和公明泰的脑袋朕可就都要了。”
“陛下会喜欢的。”荣修坦然自若。
左晏衡洗耳恭听。
“阿明曾吵着萧凤棠讲过一个故事。”
“萧凤棠?他还会讲故事?”左晏衡表面不以为然,心里头却不怎么平静。
“没错,一个嫡子与庶子的故事。”
“嫡,庶子吗?”左晏衡的指腹来回摩挲着杯沿,饶是他再笨,也知道这个故事的主角是谁,只是他浅浅嗤笑,“这个故事,朕可比你清楚多了。”
“是吗?那我先讲来,陛下听一听。”
“萧凤棠说玄京城里有两处挨着的人家,他们都是商户,一家卖纸笔,一家卖墨砚,他们的势力极大,几乎垄断了京城里所有笔墨纸砚的生意,原本他们可以齐头并进,将生意做的更好更大,可现实是,他们是不死不休的对家……”
故事
荣修一五一十的将萧凤棠所讲的故事讲给他听。
“他说他们在那段时间里因为一只犬成为了彼此很重要的朋友。”
左晏衡捏着杯子的手不断用力,并不是很从容的重复念着他嘴里的朋友。
“他怎么可能,将朕当成朋友?”
“荣修不才,这双眼睛还算毒辣,能瞧得出他不是在撒谎。”
左晏衡沉默良久,“然后呢?”
“他说两家争夺,逐渐败落,庶子和嫡子携手控制住了局面,最后家族冰释前嫌,嫡子也将那只犬接了回去,皆大欢喜。”
“冰释前嫌,皆大欢喜?”萧凤棠,这真的是你心中所想吗?
左晏衡的心底随着他的话音酸作一团,久违的怨念也从中不受控制的升了起来。
没有机会了。
萧凤棠。
从他为了那什么所谓的家族所谓的权势将他背弃,将阿飞允旁人将它剥皮拆骨时就没机会了。
“那只犬叫阿飞,可惜啊,它死了,再也没有接回去的可能了。”
从左家满门人头落地,再到玄京城破,萧氏覆灭,他们之间隔着的,又何止是阿飞呢。
他是真的怨他,怨他心狠,可他痛的,其实是这个人可以说放弃就能毫无留恋的将他放弃。
左晏衡在心里挣扎了许久,“你的故事,朕满意,一同跟着去梁远吧。”
“还有,多谢。”
说到底要不是那日他赶去的及时,他和萧凤棠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可能早就没了性命,去阴曹地府里做一对苦命的彼岸鸳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