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青被他打趣的话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你倒是先打趣起我来了,看来精神头也越发不错了,既如此,就当赔我的糖吧,一会儿收拾一下,我带你一起。”
“你看这天沉的这么厉害,夜里怕是有雨。”萧凤棠还想挣扎。
“淋不着你。”温青不给他拒绝的机会。
萧凤棠颇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小八的脑袋,故意埋怨,“这个人怎么这样不讲理?”
温青知他是应了,轻笑着转身离去。
想想他三月前还一身死气,再想想他今日的挽袖干活埋怨打趣,不由愉悦感慨:“左晏衡啊左晏衡,我可是比你会养人多了。”
温青知他身上没银子,平日里的几身衣裳要不就是新竹给他买的,要不就是以往穿的发了白的。
索性差新竹去他房里拿了几件最新样式的衣裳,他喜欢白色,柜子里一水的白。
新竹挑了两件没穿过的,拿去了听竹院。
“主儿可真好看。”萧凤棠打小没受过苦,入了冷宫后更是不怎么见太阳,他皮子本就白,现在又被温青一手调理的面色红润,新竹要不是天天看,怕是也要看呆了去。
萧凤棠简单的用一根红木簪将头发束在身后,轻轻舒缓了一口气。
上一世他被囚冷宫八年,这一世他被囚冷宫三年,十一年未曾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而今要迈出这步,心里的不适甚至有些大过期待。
“怎么了主儿?可是不舒服?”
萧凤棠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许久未出去了,有些不适。”
“主儿放心,有温大人在,定不会有事的。”温青只有两张请帖,长鹿阁又不许随行之人进去,他只能留在府里。
“嗯。”
温府没有马,温青素日出行全靠租赁,他早早拿了伞等在车上,思量着萧凤棠会冷,去租车的时候还特意去给他买了件月白色的厚披风。
萧凤棠上了马车,温青自觉的将披风递给他,“天还冷,多穿点。”
“多谢。”萧凤棠接过,披在了身上,厚厚的披风搭在肩上,依旧消瘦的让人心疼。
“今夜应该会有不少人奔着花长祁所去,不用拘束,跟在我身后就行。”
“你也是奔着他去的?”
“我这手只会写药方,哪能画得了那东西。”
“那你去做什么?”
温青看傻子般瞧他,“你不是喜欢吗?”
“我?”萧凤棠张了张嘴,万句话哽在嗓子口,“温大人再这般说笑,以后凤棠可万不能再跟着了。”
“瞧你紧张的,我去是为了故人,记着你喜欢,这才多要了张请帖。”
萧凤棠悄悄松了口气。
马车陷入沉寂,温青是个热心且让人舒服的,“你见过花长祁的画吗?”
萧凤棠点点头,“许久之前见过他的醉人舞,可称谲奇。”
“听说今日他带来了一副新图,一会儿倒是可以好好瞧瞧。”
马车摇摇晃晃的驶向长鹿阁,长鹿阁乃是玄京城里最大的酒馆,纸醉金迷,专门建给富商和权高者的乐处。
花长祁是画师,怎会选择长鹿阁这样的地方摆放自己的画供人赏乐?
萧凤棠虽不解,但也没有问出来,毕竟人都有自己的喜好。
长鹿阁统共五层,越往上身份越尊贵,价格也就更高,他们来时各处早就挤满了人,将请帖交上去,小二有眼力见的将他们引去了二楼。
温青是熟客,虽然只是个五品太医,不参政也无权,但因得晏衡帝救命恩人的名头,在朝中的地位也算颇重,认识他的人没有一万也得有八千。
众人看他进来,也都本着不恶交的态度与他打招呼。
萧凤棠跟在他身后,不适的有些想逃。
温青回身虚扶住他的胳膊,“还好吗?”众人这才瞧见萧凤棠,前朝唯一罪子,被晏衡帝关押冷宫三年,逢年过节他们放花灯吃团圆饭,而他却被折磨的去掉半条命。
空气一时寂静,原本热情招呼的人都噤了声。
毕竟谁也不想和罪子扯上关系。
萧凤棠瞧着他们的态度,轻轻摇头回答,“无事。”
三个月前,萧凤棠被赶出宫,生死不论的消息昭告天下,只是众人一直没瞧见过他,没成想温青会和他混在一起。
温青不是那种死板刻薄之人,长鹿阁有壶顶好的茶,唤碎金香,他因为喜欢这个口味,没少在此消费。
为了更好欣赏佳作,房间外的回廊处都临时放置了桌椅板凳,二人漠视周围,坐在二楼靠边处,温青问向小二,“听闻花长祁今日也会来?”
“是,长祁公子已经在四楼了。”
长鹿阁顶层从不让外人进入,他在四楼也不例外,“画呢。”
“老规矩,画先去四楼,温大人先稍后,小的给您去备茶。”
“那不知今日的画,是何名字?”
“回大人,幼子念。”
温青点点头,“好,去忙吧。”
长鹿阁准备的妥当,回廊处都设了特殊的影帘,不想让人知晓身份的,自可用影帘遮上。
萧凤棠没有四处打量的习惯,却也不由抬头向对面四楼望去。
四楼位置的影帘都齐刷刷遮着,温青顺着他的目光,“我的那点俸禄,也仅够在这二楼喝壶茶了。”
萧凤棠知道他在故意打趣,收回目光轻轻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