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人这么坚持,程景望松口了:“那你必须答应我,一旦有任何的不舒服,马上下楼。”
李安洲连连答应:“好好。”
工地的电梯坏了不能用,他们足足爬了22层才上去。
李安洲累得是气喘吁吁,多亏程景望一直帮他,才让他不至于拖后腿。
看霸总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他在心里感叹,一直在锻炼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爬这么多楼居然能半点不带喘的。
到了顶楼,李安洲忙着调整呼吸,缓过劲,暂时顾不上恐高了。
那个要跳楼的中年男子见他们来了,又往边缘退了一步,警觉地问:“你们是谁?”
程景望反问:“你不是要见程氏集团的负责人吗?”
中年男反应过来:“你、你是老程总的孙子?”
程景望冷笑一声,直说:“别演戏了,任子炼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你说什么?”中年男反问。
程景望这么直白的话,听得李安洲暗叫不好,看情况不对,他赶紧出来打圆场说:“不是不是,程总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希望你不要因小失大,做出冲动的事。你要想想你的妻儿,想想你的父母,如果你不在了,对他们会是多大的打击啊,钱什么都是其次,命才是最重要的。”
听了这一番话,中年男面露犹疑之色。
见有效果,李安洲稍稍放了点心,正想乘胜追击。
程景望那边先开口了:“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是跟程氏地产合作过几次,都是王砺平经手的项目,但其中有个项目在王砺平辞职后没有过验收,所以一直无法结算。”
“你和王家父子的关系都不错,王高杰年前带你去过任子炼前几个月被端了的那个地下赌场,你欠了正联金融服务有限公司五百多万,看来输了不少。”
一听这些,中年男脸都黑了:“你!”
眼看中年男气得发抖,下意识往后移了移,仅半步之遥就要掉下去了。
李安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拉拉程景望的衣袖:“程总程总,先不要说这些激怒他了。”
程景望却不听,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中年男说:“你应该还不知道,王高杰带你去任子炼的赌场赌博,你输了钱,他能拿到百分之八的回扣。”
“所以——你的血汗钱没了,不能怪程氏,只能怪你自己贪得无厌,妄图以小博大输光了。”
“你胡说!”中年男双目赤红,怒吼,“你不要想污蔑我!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你们程氏逼死我的!!”
话音未落,他转身跳了下去。
“不要!”
李安洲心里一惊,扑上去想要抓住中年男,可惜晚了一步,抓了个空。
他冷汗直流,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滚,趴在楼层的边缘往下看——
幸好,幸好下层安排的特警及时抓住了中年男,才没出人命。
“洲洲!你没事吧?!”程景望慌了神,焦急地跑到李安洲身边,全无刚才对峙中年男时的冷酷无情。
楼下的景象愈发模糊,李安洲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
他的头很晕,天旋地转的,恶心地直想吐,可又吐不出来。
眼前的一切都变了,变得混乱不堪,他好像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努力地睁开眼去看,却看不清是谁。
那些残破的回忆,一瞬间在脑海里清晰地浮现,无数记忆的光点织成了一张细密坚韧的网,紧紧笼罩着他,想把他拽入深不见底的沉郁黑海。
他无力挣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沉下去,沉下去,一直沉下去
最终,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好像回到了临溪, 回到了小时候,回到了那个——
“家”。
晴朗的午后,妈妈来学校接他放学, 他很高兴, 兴冲冲地跟妈妈说他今天在学校里表现得很好,老师还在课堂上表扬了他。
回到家, 他认认真真地开始写作业。
妈妈烧好了饭,没过多久, 那个人回来了, 那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一进门就开始讲些他听不懂的脏话。
妈妈捂住了他的耳朵,推他去房间里吃饭。
可是就算房门关上了,他也能听见外面争吵声、尖叫声,还有锅碗瓢盆砸在地面的声音。
他想出去看看, 但是门被反锁了, 他只能透过门缝去看门外的情况
他吓得瑟瑟发抖, 一边拍门, 一边哭喊着:“不要打我妈妈, 不要打我妈妈”
过了不知道多久,天黑了, 门外终于变得安静。
“咔嚓”一声,门被打开了, 来人没有开灯,但他知道是妈妈。
妈妈摸着他的脸说:“洲洲乖,不要害怕, 以后他就不会这样了。”
借着客厅溢进来灯光,他隐隐约约看见了妈妈眼眶周围的青紫和嘴角的红肿, 他瘪着嘴摸了摸妈妈的眼睛,又用嘴轻轻吹了吹:“妈妈,吹吹就不疼了,吹吹就不疼了”
妈妈笑了,一把将他搂进了怀里,他能听见妈妈压抑的低泣,能感受到那落在他肩上的温热液体。
过了一会,妈妈松开了他,取下脖子上的弥勒佛玉佩,戴到了他身上,又摸了摸他的头说:“洲洲啊,妈妈可能等不到你结婚生子的那天了”
”以后,你要是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就把这块玉佩送给她,算是妈妈给她见面礼。也让妈妈看看,你喜欢的人是什么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