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暴君便忍不住火气阵阵上涌。他抱着阿临站起身,不悦道:“既然是来加入这个家而不是拆散这个家,那你便要担起中宫之责,做个贤良淑德的皇后。”
可陆长平似乎丝毫没有听出暴君话里的弦外之音,甚至还颇为坦荡地反问道:“陛下觉得臣妾哪里有失中宫身份,不妨直接说与臣妾听?”
谢玄元被他这么一问,反倒说不出个所以然了。论身份,叫敌国皇帝来给他当皇后,着实是大才小用了些。
论美貌和才华,他眼前的人更是才貌双全、文武兼备,几乎完美得无可挑剔。
若要论感情,那人是阿临的另一个父亲,还二话不说借了他二十万大军平叛,为他背井离乡也毫无怨言。
就连以身抵债的那三日,对方也是身体力行,将他伺候得很是满意……
对着这样完美的恋人挑三拣四,似乎怎么看都是他太过苛刻了。可每次与陆长平交锋,也都是他自己先败下阵来。
他实在是不甘心。
眼看着那敌国皇帝正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等一个答案。暴君索性也不同他客气了:“朕不满的是你媚上取宠,总是试图勾引朕!这一次,竟还是借着阿临的名义!”
陆长平眨眨眼,半晌都没找出话来替自己辩解。人皆有私,而他的私心便是希望那有了便宜儿子的暴君能将注意力多分给他一点。可是他心里也清楚得很,那小暴君想要的不过是个完整的家庭,阿临和他并不是水火不容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天地良心,他方才真的没有试图勾引那暴君!
不过说到勾引,他倒是宁愿那暴君反过来勾引他……这不可告人的小心思才刚冒出来,便让陆陛下的心神为之一震,随即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谢玄元眼看着自己的皇后似是受到了伤害,一言不发地呆呆望着他,有些于心不忍。他气势明显弱了几分,想要说些什么找补。可还未来得及出声,便听陆长平轻声道:
“陛下的意思,臣妾明白了……从今日起,臣妾会尽心竭力替陛下管理好这后宫,再不会生出其他妄念。”
说罢,似是为了掩盖眸中的落寞之色,他飞快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了一道飘然若仙的高挑背影。
……
谢玄元本以为陆贵妃所言不过是一时的气话。毕竟他们二人生米早已煮成了熟饭,连儿子都已经生出来了。
可那向来不知颜面为何物的南楚帝,却像是真的被那日的话给伤到了。从那以后,他竟真的拿出了这些年来治理南楚的本事,开始兢兢业业地整顿宫务。
北卫的后宫除了一个陆皇后,便再无其他妃嫔,照理说本不该有那么多处理不完的宫务。
可陆长平却硬是将这座空置大半的内宫当成了他的南楚来经营,不出半个月便将各宫的管事宫人都换成了自己的心腹。
他一面严查藏私盗卖宫中财物之行,一面带着宫女和太监们开源节流,将诸多闲置的宫室改建成了花房、菜窖,种起了各色新鲜蔬果。
除了经营后宫,陆陛下偶尔也会抽出时间尽一下自己做“后爹”的职责,带着阿临去御花园赏花看景。
唯一不同的是,他不仅不再主动去找暴君,就连到了固定的侍寝之日,去暴君寝宫上交公粮也会找借口婉拒……
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时间长了,陛下和他的男后早已貌合神离的传闻便悄悄地在北卫后宫中流传开来。
陆昭平眼见得自家皇兄即将失宠,也忍不住跟着着急了起来。她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陆陛下不必处理宫务的午后,提着一食盒的自制滋补药膳,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
“皇兄,你近些日子不与谢陛下亲近,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话一出口,让兄妹二人间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瞬间染上了一丝紧张。
昭平意识到这么说恐怕不太妥当,毕竟没有哪个男子会当着旁人的面承认自己“不行”。这种私密的事情,就算是亲兄妹之间,也定是羞于开口的。
她看着自家皇兄那张快要表情崩坏的美男脸,很快就想出了合适的措辞。她放低了声音,不无关切说道:“皇兄,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说你不行,只是听说你前段日子一直在以身抵债,怕你伤了身体……”
说到这儿,她自然而然地打开手中的食盒,指着那些已经辨不出本来颜色的黑暗料理挨个介绍道:“这道是爆炒腰花,这道是巴戟苁蓉鸡,这道是杜仲猪骨汤……样子虽难看了些,可都是益气壮阳的大补之物,我特意做了来给皇兄补补身子。”
这些日子宫中四处都流传着有关暴君和他的陆皇后的传言,纵使宫规森严,也敌不过人的好奇心。
只是不知情的宫女太监们往往认为他们那杀伐果断的陛下才是在上面的那个,所以传出来的也不外乎陛下腻了皇后的美貌,皇后胆敢对陛下不敬之类的捕风捉影流言。
可陆长平怎么都没想到,他妹妹竟另辟蹊径,脑补出了他被暴君玩坏了身子不能人道的悲惨故事。
眼看着昭平已经舀起了一勺味道诡异的浓汤要送到他嘴边,陆陛下试图替自己挽尊道:“昭平,你误会了。我这段日子只是忙于宫务……并非如你想的那般……”
可陆昭平哪里肯信。她苦口婆心地劝道:“皇兄应为龙体着想,不可讳疾忌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