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番努力非但没有打破眼前的困局,反倒让那被他压着的南楚细作发出了一声隐忍又暧昧的闷哼,随后将他搂得更紧了。
“陛下……”陆美人恳求似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大腿上还不老实的暴君,声音带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沙哑。
这人每次都是一边装着可怜,一边占着便宜!
暴君额角青筋直跳,肚子也气得阵阵发疼。为免动了胎气在荒郊野外落得个一尸两命的悲惨下场,只得暂且停下动作。
“陛下若是想同臣妾说话也不急在这一时。”陆美人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微笑缓缓说道,“臣妾这里有一件十分紧要之事,还请陛下耐心听上一听。事情说完了,只要陛下莫将旁人喊来,臣妾……还是愿意同陛下坐在一起聊聊天的。”
暴君在维护面子和抓住细作这两个选项间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妥协地点了点头。
大丈夫能屈能伸,他先假意配合这细作,听听对方到底要说些什么。弄清了这细作肚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坏水儿之后,再喊人来抓他也不迟……
陆长平见暴君难得听话,不由得喜上眉梢,贴在暴君耳边吹彩虹屁道:“臣妾就知道,陛下通情达理,最知道疼人。”
谢玄元不耐烦地轻哼一声,随后高冷地转过头去。
这南楚细作花言巧语地骗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他这次才不会轻易就上钩!
陆美人见暴君一副好奇想听又不肯拉下脸来追问的别扭模样,暗暗觉得好笑。但他面上还是一副说正事的认真表情,贴在暴君耳边轻声问:
“先前给陛下写的信,不知道陛下收到了没有?”
谢玄元不适应这骤然拉近的距离,脸不知不觉已红了一半,可双手仍不甘心地抵着陆美人的肩膀,口不对心道:“朕已将信烧了。”
陆美人脸上略过一丝委屈和失望,但仍温和耐心地解释道:
“那信上所言句句是真,并无半分欺瞒。前些日子,北卫的何太后暗中联络我国的陆陛下,想要趁此次御驾亲征的机会谋害陛下。虽说何太后一党不过是垂死挣扎不足为惧,但难保他们联合南楚做出什么卖国求荣之事,威胁到陛下的安全。”
“这段时日,陛下一定要小心谨慎,身边多带些可靠之人,切不可似今日这般草率外出了。陛下你看看那些暗卫,身手还不及臣妾。若是陛下刚才真的摔在地上,臣妾也会跟着心疼的。”
说完了要说的话,他刚从暴君唇边收回来的手也跟着不老实起来,开始用给小黑猫煤球儿顺毛的手法,一下一下梳理着暴君略微散乱的乌黑长发。
谢玄元极其敏锐,一下子抓住了话中的重点,逼问道:“你分明是南楚皇帝派来的细作,现在怎么却背主求荣关心起朕的安危来了?”
这个问题太过尖锐,陆美人竟一下子回答不上来。
说他是南楚派来的细作好像也没什么不对,毕竟女装嫁到北卫确实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主意。
可说他背主求荣这就太冤枉人了!南楚皇帝就是他自己,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可都是经过了南楚陆陛下的同意的。
谢玄元见他犹豫着不肯回答,微微挑眉,颠倒黑白地说道:
“你可别忘了,刚刚是你自己劫持了朕,主动要求朕和你聊天的。朕现在也只是勉为其难地听听罢了。你不好好坦白,朕才懒得跟你继续聊下去。”
被逼到了这个份儿上,陆美人退无可退,只得开口替自己解释道:
“出身南楚和关心陛下是两回事,并不冲突。我只知道现在的所作所为,皆不违本心……”
他难得这般郑重地回答问题,说完这番话之后脸颊竟隐隐有些发烫。
谢玄元听了这意料之外的答案,一时间心里酸酸甜甜,好像一次性吃了一车沾了白色糖霜的小金橘蜜饯,整个人都跟着甜软了几分。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好骗,这南楚细作生得一副好皮囊又惯会哄人开心,谁知道这番话是不是有意敷衍自己?
他敛了笑容,一把拍开陆美人给他顺毛的手道:“谁要你关心?朕自会小心。”
陆美人深谙暴君死鸭子嘴硬的脾气,被嫌弃了也不恼,只是揉了揉被拍红的手背,意有所指地望着还坐在他大腿上的俊丽黑衣青年:
“陛下就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的吗?”
谢玄元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跨坐在一个女装男子的身上,俊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表情分外精彩……
他双手撑着陆美人的肩膀,打算就势站起身来,可以膝盖撑地的姿势维持了许久,他的腿早已跪麻了。
骤然起身,双腿难免有些酥麻脱力,令他的身形也跟着晃了晃,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上。
最终,暴君又被陆美人给按回了大腿上的“专座”,心不甘情不愿地换了个话题接着聊道:
“你这些日子都躲到哪里去了?你不会真以为,逃走了之后朕就没有办法找到你了吧?”
陆美人自动跳过了第一个可能使自己露馅的问题,略有些无可奈何地看向谢玄元:“若是不逃走……陛下会放过臣妾吗?”
意料之中,暴君似讽似嘲地勾起唇角:“你觉得可能吗?”
陆美人失去了最后一丝侥幸,苦笑道:“当然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