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令陆长平不解的是,那些宫人在见到他的时候,表情震惊且欲言又止。明显是有什么话要说却不敢说出口的样子。
照理说,暴君若是真的宣人侍寝,这些宫人必定事先早已知晓。不应该是这样的一副表情。
陆长平越向寝宫的深处走,心中便越是疑惑。甚至心中隐隐地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他现在仍不能确定,到底是何处出了问题。
是暴君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要找他当面对质?还是在此设了埋伏,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取他的性命?
思绪混在一处,可是再回头看向来路之时,却只有一道一道紧紧锁住的宫门。
也许从那队陌生的宫人来怡宵宫中找他时起,就已经中了圈套了……
来路已被截断,陆长平便只能加倍小心地继续前行。每每经过暗处之前,他都会屏息静听一会儿,确定了四下无人,这才会迈出脚步。
但他越是往深处走,越是察觉到夜晚紫宸宫的蹊跷之处。
为什么这里的人这般少?不光是伺候的宫人少,就连想象中的杀手也根本没有影子。
若暴君真想杀他,刚才经过的很多地方都十分适合设伏。可现在别说是人了,就连机关陷阱都没有……
陆长平继续朝着最深处的暴君寝殿慢慢走去,黑暗之中一切都很模糊,可是听觉却跟着变得分外敏锐。
随着他的深入,四周不再是寂静无声。渐渐地,他听见了不远处的潺潺水声,还有隐隐约约时断时续的喘息声。
谢玄元……该不会是在和什么人洗鸳鸯浴吧。既然如此,那还召他来做什么?
难不成是一时兴起,想要来个多人运动?
那他还真是找错人了。他陆长平向来洁身自好,这种事是绝对不会跟着同流合污的!
陆美人越想越歪,就连脚步也跟着慢了下来。他不想就这样贸然闯进去,撞见暴君和别人的“好事”。
可是他来都来了,若是不趁着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摸清楚暴君的秘密,那岂不是亏大了。
带着矛盾的心情,陆长平循着水声来到了暴君所居的宫殿门口。
他轻巧地推门而入,发现正对着门口的地方是一扇巨大的屏风,屏风上挂着的正是暴君素日里最爱穿的高领长袖深色衣衫。
暴君似乎正在洗澡……
献吻 (倒v开始)
紫宸殿深处,外面肆虐的风雨声早已听不真切,唯有正在沐浴之人舀水的响动清晰可闻,给冷清的宫殿莫名添上了几分旖旎的味道。
陆长平放轻呼吸,隐匿身形,定定望着屏风上映出的模糊人影,心跳得越来越快。
倒不是他对暴君的身子产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想法,而是这刺杀的机会实在是难得。
就算谢玄元平日里把自己包得再严实,在独自洗澡的时候也必定会放下戒备。
陆贵妃抬手揉了揉红肿已经消退的脸颊,握紧了手中的金簪,一步步朝着屏风的方向走去……
因为暴君有疑似x冷淡的毛病,洗澡的时候自然没有什么传说中的绝色宫婢在旁伺候。
陆长平隐约看见,屏风后面的暴君此刻正在一个人费劲儿地搓洗着他那头黑长直,唇边竟不自觉扬起一抹浅笑。
不如让他上前帮帮忙。只要他一簪子下去,暴君就再也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然而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他刚刚走到屏风近前,里面潺潺的水声就骤然停住了,紧接着便是极力压抑的痛苦喘息声。
陆长平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不轻,几乎是立刻停住了脚步。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暴君突然犯病了?又或者,这是暴君装病诱敌的圈套?
陆长平心中天人交战,正犹豫着要不要趁此机会下手,他面前的屏风突然“哗啦”一声被人掀翻在地。
陆长平堪堪躲过朝着他砸过来的沉重屏风,还未来得及找地方藏好。一抬头便发现,暴君不知何时已经从浴桶中站起身来。
谢玄元乌发半湿,唇色殷红,一手按着匆忙围在腰间的布料,一手执剑,眼神凌厉得几乎能将人捅出个窟窿来。
不待气息平复,他便厉声质问:“你是如何进来的?又是谁准你随意出入朕的寝宫的?”
他今夜的状态有些不对劲儿,明明口中说着杀气腾腾的字眼,声线却在微微发抖。
陆美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在这番要人命的威胁之下,艰难地抬起头看向刚出浴的暴君。
他已经足够小心谨慎了,怎奈今晚运气太差,撞上了暴君发疯犯病,只能自认倒霉。
但很快他便顾不上感慨了……随着视线逐渐下移,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暴君的上半身。
谢玄元本就生得极白,在光线不甚明亮的地方看着,竟有种美玉生晕的奇异效果。
但有些时候,肤白不一定就是好事。在那片裸露在外的冷白肌肤上,自锁骨附近蔓延至腰腹的大片疤痕也一览无遗。
烙刑和鞭刑留下的疤痕交叠在一起显得分外刺眼,让人不愿细想这具身体曾经遭受过怎样的非人虐待。
陆长平呼吸一窒,心绪也跟着纷乱了起来。
在此之前,他确实曾听霁月说过一些暴君年少时死了母妃又被下狱的悲惨经历,但也仅限于听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