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需要下锅前洗干净挑出来的。
封霆看了他忙得不亦乐乎,自己去倒了洗脚水进来。
昨天他给自己倒水,自己也给他倒一回吧。
注意到脚盆都被推到自己小腿边了,沈常念的注意力从米粮,转移到了盆上,再抬首,看向封霆。“封哥?你要坐在这里洗脚吗?”
“不是。”封霆说:“给你倒的,你快洗了,一会我端出去倒了,你就不用再费事起来了。”
沈常念瞥了自己桌前的两个大木碗,告诉封霆自己弄完这个自己会去洗脚的。
封霆却是莫名的执着了起来,将两个碗弄到了炕桌上:“这里也可以做的。”
沈常念只能顺着他的意思,去炕边坐了,可褪下白袜的手,是不好再去碰粮食的,只能让封霆将碗都收到五斗柜中。
屋里原本就一盏油灯,此刻被换成了蜡烛,还套上了洁白的灯笼,光线要比从前清楚。
封霆清楚的看到了他白瘦的脚,有心想评论一句,你果真是哪里都小。
无端想起上一次沈常念耍了小性子,似是不满,封霆那句话又给咽了回去。
匆忙之下脱口而出:“你真白。”
沈常念愕然。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脚真白。”
沈常念面上不显,脚指却是不自觉的扣地。
封霆也哑火了,不再没话找话。
这一晚又是莫名尴尬起来的气氛。
直到天蒙蒙亮,封霆忽然听到一声啜泣。
他惊讶转身,单手撑着自己,凑过去看背对着自己的沈常念。
这沈常念,怎么忽然哭了。
“爹。”
封霆顿住。
“娘。”
封霆放松。
原来是在做梦。
“他们都嫌弃我,我不差的。”
“娘,你为什么不陪陪我,或者把我也带走。”
小小声的质问,要不是挨近了,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
可是听清楚了,心里才更难受。
封霆眼神里多了几分怜惜。
沈常念虽然和自己相处时间也就月余,可他很好真的很好,纯善,乖顺,厨艺好,还,还好看。
弟弟说,嫂子还识字。
那就多一个识字的好。
这么好,谁会嫌弃他,简直是有病。
“封哥。”
封霆猛地一震。
咋,这还梦到他了?
“他看我脚。”
封霆尴尬,一瞬间,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脸上了,涨红了脸。
他,他们都是男的,看看脚怎么了。
以前大江大河里游,还见过别人的屁股蛋呢。
小时候也曾和玩伴比赛谁洒得高。
可,从没一次,比得上看一眼他的脚,那么冲击力。
就听沈常念又说了一句:“他也嫌弃我,每天醒来逃一般走。”
“我不是。”
我没有。
封霆心中反驳,可抬眼就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瞳。
“不是什么?”沈常念眨眨眼,长睫并不密集,却根根分明,又是一个吸引人的点。
封霆发现,自己因为想听他梦话,姿势过于亲近,赶紧坐直了身体,就要下地。
可想起刚才沈常念那一句嫌弃,他又不动了。“没什么,你,最近可有什么想要的?”
沈常念有点惊讶他今天的反常,但还是真的仔细想了一下。“听说你还学过打铁,应该认识几个手艺人吧。”
“是,认识几个。”
“那可以做一个架子么,就是这样一个凹槽,上面配一个铁板,薄一点的,最好能有。”沈常念比划。
封霆记下。
沈常念要掏钱,封霆拦住了:“我还有点,你说的东西不贵,你等着就是。”
馕
“好,听你的。”
封霆又顿了顿:“那你自己不想要个别的吗?”
沈常念只是摇摇头。
封霆于是干活的间隙,去看了看那个王虎娶的媳妇。
他得意洋洋的炫耀着自己的新发带,和一群女人混在一起也毫不违和。
封霆看了一眼那个发带,一声不吭去买了条墨绿色的。
艳丽的颜色他没买,就是觉得沈常念不一定喜欢这种。
毕竟,他新制的被褥也没用那些颜色,平日也不做女儿姿态。
“常念是不同的。”封霆不由得说道。
因为买发带和找铁匠,花了点时间,别说回家吃饭了,人家吃饭的时候他都要加班做事。
忙完了,腹中饥饿,才发现,家里今天没送吃的来。
这附近有卖饼子的,正想去买个来对付一下,就看到弟弟的身影由远及近。
“哥,哥哥!”封有山狠狠喘了几口大气,才将话说完整:“嫂子做那个叫馕的东西,秀才娘她们几个刚好来做客,都把自家吃的买完了,嫂子给你另外做的加肉的,你看。”
封霆瞧着,这饼着实大,举起来都能挡着脑袋不被暴晒了。
“这次瓦罐里就是野菜汤了,我和甜水去挖的,现在山脚下,半山腰,野菜都冒头了,不过这汤是娘做的,嫂子还在烤炉面前忙碌着呢。”封有山兴奋的说着,一张馕十文都卖得出去,短短一个上午加午饭的时间,一百文就进账了。
封霆几口吃了三分一,将嘴里的饼子和肉咽下后,他吩咐了一句:“叫你嫂子也记得吃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