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身上的人像是泄了气似的,不再去凑着脸亲他,埋在他脖颈处静静的……哭?
觉察到脖颈的湿意,沈持峦皱眉,“你哭什么?我又没说把你怎么着。”见鬼了,看见连胤修偷偷掉眼泪了。
还没怎么着?
他都想着让邹方江当他师尊了,这不算怎么着什么算,等到哪天他又消失,哪里也找不到的时候,这才算怎么着?
“师尊……”
连胤修沉闷的声音从他颈肩传来,像是口中无意识的低声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
“连胤修?连胤修?”
沈持峦轻推了推身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再用些力。
连胤修依旧是原封不动。
再睁开眼时,床上已经没了连胤修的身形,沈持峦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跟着睡着了。
不远处石桌上是已经放好的饭食,贴着碗边摸上去是温的。
连胤修离开有些时间了。
虽然他已经慢慢不再需要再靠吃饭充饥,饭食还依旧换着花样送来,这件事像是两人间的无名默许。
沈持峦一坐下,便会有筷子为他布菜,尽管已经多次说明不需要他做这些,连胤修也依旧忙的不亦乐乎。
如今身旁叽喳的人没了倒还有些不习惯。
他拿起筷子夹着菜送进嘴中,不知怎么的食之无味,思绪跟着飘到了连胤修身上,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出去过,这次是去做什么了?
不对,不对。
想他干嘛。
沈持峦轻晃了晃头,想让脑海中浮现的人也一并甩出去。
吃饭的时候怎么可以想别人。
前脚刚调整好状态,后脚一道急扯白脸的声就在洞中响起:
“师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伴随着声音的还有连胤修急措的脚步声。
男人紧张的看着他,眉心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连自己身上沁出血渍的伤口也没发现。
“无碍。”
沈持峦摇头,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很快发现连胤修身上的衣裳有不下五道口子,整个衣裳破烂的有些斐然。
腰上一片呈现出暗蓝色,隐约的血腥味在空中散发,本来很想多问几句是谁干的的沈持峦,在眼神无意识对上他时又咽了回去。
这些不需要他过问。
只用着法术为他止完血后顺便洁了衣裳的血渍。
连胤修看着为他治疗的沈持峦有些失神,他们就好像一对凡间的夫妻,他狩猎时被猎物咬伤,回到家中后细心的妻子因为担心他而亲自上药。
如果可以让时间就此暂停就好了。
好像多受伤也……挺好的。
回过神后沈持峦已经在椅上休息,连胤修眉眼柔和的看着他,以后师尊就不需再用假面示人,东躲西藏了。
师尊还给他洁了衣服。
咳,其实这件弟子服穿了很多年正好破旧了,那便放到储物空间中,再重新拿件新的穿好了。
然而坐在椅上摆烂的某人:完了,法术白用了。
他忘了,连胤修这身弟子服破成什么样子了,洁了也白洁,都没法子再穿了。
“师尊想出去转转吗?”
沈持冷不防的听见他这句话,心中骂了他一百个王八蛋,平日里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行,今日他说出去就能出去了?
“不想。”
他回答的跟干脆。
连胤修唇角抿出的笑再也坚持不下,“为何?”以前不是总想要跑出去么,怎么这回做好了准备,他却拒绝的这般快。
沈持峦看向他,目光清淡。
一句话没说却更像是句句说罢。
连胤修苦笑心中明了,他是不信自己了。
“师尊,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骨节分明的手将他散落的头发重新冠起,看着眼前因长时间没见阳光而有些苍白的小脸,他心里一痛。
他认真的?
沈持峦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人,男人似乎也是怕他不愿,像是做贼似的不断靠近他。
最后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这一刻他就像是坚持多年终于偷到了腥的猫似的,小心翼翼之中更多的是满足与窃喜。
余光时不时扫在沈持峦身上,见他没有抗拒的意思,便拉着他向门外走去。
门外风絮温和,朵朵浅云挂在太阳旁好似在为人虚挡住些强烈的阳光。
突然见到日光后有些刺眼的下意识去闭上,下一秒便觉察到眼前强光暗了暗,他睁开眸子,眼前多了只手。
与他对上视线,连胤修笑了笑,“是弟子考虑不周,没考虑到师尊的眼。”
“……”没憋好屁。
“师尊为何这般看着我?”
“我要见沈遂。”
“沈遂就是你身边那只妖兽么。”
连胤修对沈遂这个名丝毫没有意外,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被一览无余的铺在他眼前,这种感觉让人不是很喜欢。
不过能成长到这样他还是很欣慰。
“嗯。”
沈持峦在他的注视下坦荡应声承认,半点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
如今他情况,他身边的人,连胤修全盘皆知,又怎么会不知道沈遂就是遂渊,他能这样问是心中早已知晓了答案,再骗他也没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