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二
以为纪仲文真的收了性,这样的寻常安稳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纪仲文遇到纪涟平的母亲。
贺黎,也是一个家道中落,被迫沦入风尘的可怜女子。
贺家早年留洋海外,做着留洋生意,赚得盆满钵满。
改革后贺家成分复杂被打为右派,树为典型,抄家批斗,游街示众。
显赫一时的大家族死的死散的散,最后只剩贺黎一根独苗。
时事动荡,一个俏丽姑娘孤家寡人,没有钱财和正经生计养活自己。
一个烟馆嬷嬷瞧着可怜将贺黎收进来作侍烟丫头,给口饭吃。
纪仲文婚后日子单调,一日终推拒不过好友相邀,进了烟馆稍作小憩。
在烟气缭绕的昏暗房间里,贺黎美的惊人。
面若莹白的小脸,柔若无骨的纤腰,宛若天女流落凡尘,和烟馆粗鄙不堪的环境格格不入。
自古英雄爱美人,更爱拯救跌落风尘的失足少女。
侠肝义胆的京城贵公子,遇上楚楚可怜的娇弱小白花。
二人相遇相知相恋,犹如彗星撞地球,爱情的火苗霎时干柴烈火地烧起来。
纪仲文活了小半辈子都没见过像贺黎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沉醉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温柔小意,欲拒还迎,纪仲文欲罢不能。
纪仲文将贺黎接出烟馆,在二环里买了套一进的四合院,二人如寻常夫妻般过起了日子。
纪仲文什么德行,罗青荣结婚前不是不清楚,外头的那些莺莺燕燕,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罗家门小,背靠纪家更好生存。
罗青荣打一开始就知道贺黎的存在,纪仲文的别样在意也早有所察觉。
若是贺黎安分,不威胁到自己儿子的地位,那罗青荣不是不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但凡她识相一些,得了人和钱财,不贪纪家权势,那她们两处便可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贺黎被纪家的权势和纪仲文的爱意迷了眼,亦或是落魄贵族小姐在烟馆受尽了苦楚。
时间久了,竟不甘心屈居一个小小的见不得光的外室,动了不该有的念头。
贺黎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主母罗青荣的耳朵里。
纪仲文极其看重贺黎这一胎,当初得知罗青荣怀孕时都没这般高兴。
专门请了两个保姆,负责贺黎的吃穿出行。
名贵的补药,精细的衣料,不要命的往四合院里送,可谓无微不至。
纪仲文对贺黎的宠爱根本不加避讳,一时之间盛极京城。
所有人都盯着大院那边的动静,罗青荣岿然不动,
毫无动静,是个沉得住气的。
十月怀胎,贺黎诞下一子。
纪仲文遵照家谱,起名涟平,贺涟平。
在昔戎戈动,今来宇宙平。
取平安喜乐之意。
外室的儿子跟主母嫡子循了涟字辈,绝对是在啪啪打主母的脸。
不仅意味着纪仲文看重这个孩子,更意味着她贺黎的孩子要和她罗青荣的孩子平起平坐了。
分享着父亲的宠爱也就罢了,还要分享纪家的权势地位。
罗青荣决不允许,任何人,抢走属于她儿子的东西。
罗家有一远亲,同贺黎的住家保姆魏小花是同乡。
贺黎孕后过敏症状加重,蛋类奶类的食品都吃不得,魏小花专门负责采买贺黎的食材。
罗家远亲特意等在魏小花常去的菜场装作偶遇,两位同乡见面分外热络,聊个不停。
罗家远亲掏出一颗硕大的椰子,装作无意炫耀这从南边来的水果。
营养价值极高,特别是孕妇喝了,奶水会更充足。
魏小花在四合院里这段时日,见惯了纪仲文的大手笔和宠爱。
心思一动,也想拿这椰子去讨好主家。
于是半推半拒间,接下了罗家远亲递来的椰子。
贺黎晚饭喝了保姆炖好的椰子燕窝羹,当下便呼吸困难,胸口疼痛难忍。
等保姆反应过来送去医院,身子已经凉了。
那时的保姆文化程度低,不知道医学上有个名词叫“动物性蛋白过敏”。
只记得主人家吩咐了不吃蛋奶类制品,哪里会知道几口椰汁便能要了人的命。
纪仲文得了消息赶到医院,就只看到贺黎冰冷的尸体,和一旁嗷嗷待哺的幼子。
贺黎对于纪仲文,大概终究是不一样的。
纪仲文一夜白头,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神气。
谁人都不见了,工作也搁置了,抱着幼子坐在和贺黎睡过的大床上,久久的发呆。
罗青荣派人来请,也被赶了出去。
纪家没了主心骨掌事,乱成一团。
最后还是罗青荣搬出大姑姐纪双,不知道姐弟俩说了些什么,才把这个废物弟弟揪出来。
纪仲文闭门三月有余,出来时胡子拉碴,窘迫潦倒。
保姆魏小花出事当天就已经被纪仲文处理掉了。
至于那个所谓的同乡,后来着人去寻,早就人去楼空。
纪仲文只是不爱管事,不代表他就是个蠢的。
世家出身,竟被鹰啄了眼,折在了这些不入流的低劣手段里。
纪仲文依旧把贺涟平养在四合院里,又安排了数十名得力亲信贴身照料保护。
时常也会回大院,和罗青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也不见说上半句话。
这对正经夫妻的关系因着女人的嫉妒,男人的风流跌到了冰点。
贺涟平早慧,生性敏感,独自住在四合院里。
母亲早逝,父亲亦不常见。
每次父亲来看自己,眼神总是很空洞,似是通过他看向另一个人。
除了做饭保姆,就剩几个彪形大汉每日寸步不离的跟着。
等大些了,贺涟平才偷偷从保姆只言片语的八卦中知道了自己的出身。
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贺涟平偷偷跑去大院看那个比自己大了五岁的哥哥,纪涟淮。
十几岁的男孩,顽劣调皮,在大院里的土操场上和小孩子们踢皮球。
贺涟平扒在大院高耸的栅栏,从外向里面窥探,像一个小偷,偷偷觊觎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幸福。
贺连平十二岁时,纪涟淮出了事。
纪涟淮和几个小男孩去爬火车道,捡煤渣玩。
和小伙伴打闹间,不小心脚滑从铁轨边路牙上跌落,被驶过来的火车轧断右腿。
纪家长子出了事成了瘸子,罗青荣疯了似的跪地哭求医生治好儿子的腿。
纪仲文匆匆赶到医院看了眼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儿子,嘴角泛起不易察觉的冷笑。
纪涟淮瘸了腿便是废人,世家重视子嗣,也最是无情。
纪家长辈松了口,将贺涟平接回大院,改姓纪。
罗青荣打碎牙往肚子里吞,对外声称纪涟平是自己的幼子,含泪默认了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外室子。
纪涟平得以走出四合院那方小小的天地。
为了他的母亲,那个可悲可怜的女人。
也为了他自己。
他的命,将由他自己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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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
纪·钮钴禄·涟·心狠手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