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中计!
他一定是在威胁自己。
李长游脸色僵硬,觉察那只大手伸向了自己。
他猛地睁开眼睛,挣扎着喊道:“季信你他妈放开我!要杀要剐随便你,但你不能脱我裤子!我说了,我不会跟你去崇州,就算死也不去!”
季信松开他,怵在那儿垂眼盯着李长游,很是失落。
他听了他的话居然没生气,反而还从李长游身上下来了。
李长游蓦地一愣,有些吃惊。
他怎么了?
季信坐在床沿,捡起手机。李长游跟着坐起,看着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准确的来说,是难过。
他居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时间,李长游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了一样,喘不过气似的,堵得慌。
他没看过季信有这样的表情,比起他原来凶巴巴的神态,这种向人示弱的行为,在他身上绝不会出现的。
他怔怔望了会,见季信转头朝他牵强笑了笑:“如果不喜欢的话,就不强求你了。我明早还要赶回去,你睡吧,我去客厅。”
李长游本来不想事情变成这样的,他以为季信会跟以前一样跟他争执一会儿,然后强迫自己跟他走,或者威胁他。
没想到今天一反常态,整个人跟蔫了似的。
季信站起身往外头走,低垂着脑袋,背影看上去十分可怜。
李长游眉头一皱,捏着被角眼睛都快要望穿了。
鼻头一酸,他不争气地湿了眼眶。
季信刚推开门,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哒哒地朝他跑来,李长游从身后拉住了他的衣角,然后语气微颤喊了声:“……哥。”
呵——
得逞了。
心甘情愿
季信并未转过身, 只是依旧站在门口一副伤心的模样。
李长游更加觉得心酸了,再次喊了声:“哥。”
换做以前他是打死也不叫的,但是现在就跟心被抽走了似的, 季信离开的背影看得他空落落的。
又不想让他走了。
季信缓慢转身,低头瞅了眼他的衣裳,然后将李长游的手松开, 说:“你现在是想可怜我吗?”
李长游干涩的喉咙一紧:“什么?”
季信说:“以前你觉得我逼你太紧, 觉得窒息。现在我终于放开你了,让你自己做主,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时候, 你又要来招惹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啊?任由你摆布, 招手即来挥之即去。打了一巴掌再给一颗糖哄我回来,然后又继续对我忽冷忽热?”
这话犹如秤砣一样重, 压得他心脏猛地一颤。
季信眼神不掩悲伤,一个人扭头就要走。
李长游手里抓了个空, 呆在原地,听着他的脚步声走到了客厅, 好像是在找衣服。
他要走?
现在?这么晚了?
脑中跳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季信要走了,李长游瞬间慌了。
不是说好的不会放弃他吗?不是说好的自己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吗?季信说话不算数!他就是个无情无义的骗子!
果然,他听见了季信换衣裳的声音。
李长游心头一跳, 眼角泪水一下子挤了出来。他朝门外吼了声:“你爱上哪儿就上哪儿, 什么叫我又来招惹你, 明明就是你阴魂不散跟着我!我哪里就给你一巴掌再给颗枣吃了?你明明知道我不能离开海路仄的原因, 你非要这样!随便你吧!你愿意去哪里就去!我管不着!”
啪——
门被他重重关上。
李长游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感觉不仅有些缺氧, 连指尖都发麻了。
回过神来,两行眼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假如回到崇州, 他要怎么面对季卫民?
他一开始一直认为他是害死自己父亲的凶手,当年事情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他所认为的那个坏人已经在他心里当了那么多年,因为不信任,所以哽在心里成了打不开的结。
而现在,他错怪了季卫民,还要夺走他的儿子。
所以,他不敢回到崇州。
李长游听着外头声音渐渐小了,季信的脚步似乎正朝着大门的方向走。
他真的要走了吗?
只听锁头咔嚓转动两声,李长游抬脚猛地推开卧室的门,奔向客厅。
不要走——
他朝季信扑去,哭诉着:“哥!你不要走!“
借着窗外的光,季信瞥见他脸上挂着的泪痕心口一阵刺痛,完了,把人又给弄哭了。
李长游嘴角一撇,委屈极了,抱着他不肯撒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往人背上胡乱一抹,担心他走了,死死抓着。
季信把手从门把手上放下来,回过身看向他。
李长游呜咽。
他也不说什么,就重复那两句你别走。
“李长游。”季信双手垂下,眼神落在他的脸上。“你就只知道如何拿捏我,不知道我的心也会痛吗?我朝你走九千九百九十九步,你都不愿意向我踏出那一步。说实话,如果你要是觉得这样的我配不上你的喜欢,我也只能说声对不起了。我努力过了,该说的话也说了,能做的也做了。你行行好,放我一马。往后你自由了,也别再给我希望了。”
话落,季信扭开了大门。
李长游听着那话跟针扎似的,扎得他浑身都疼。
眼见人快要抓不住了,眼泪如同洪水般涌了出来,他无法想象没有季信的生活,往后他要怎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