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唯独只有季信将他看穿,唯独将宽厚的肩膀留给了他,爱护他,守护他,将他从痛苦的深渊拉了回来。
在意识到他是唯一可靠相信的人后,他终于有了也想试着努力守护一个人的想法。
可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对季信存在着不一样的想法,藏在心里最大的秘密就是他喜欢着季信,想拥有他,独占他,发了疯发了狂。
那么这十几年来的养育之恩,他该怎么办?是他把他们的儿子变成了同性恋!
李长游咬牙,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去你妈的这个畸形的喜欢,你管着我,这不叫喜欢,你监视我,这也不叫喜欢!你性骚扰我,这更不叫喜欢!你就是个——烂人!”他听见了,季信说喜欢他。他心底为什么会觉得好高兴,好想告诉他,好想对他说。
季信并未生气,把玩着手中的烟,片刻。
“李长游,你知道的吧,没有你,我活不下去。”
李长游愕然,趴在方向盘上没了声。
那双狐狸眼忽地浸湿,下颌咬紧,低着头将自己裹成一团,那姿态就像是带刺玫瑰,美得不可方物,一碰就会刺伤。
“如果我是他们,我会感到十分开心,你能找到归宿,我会祝福你,我感到庆幸,他恩人的儿子有了新的生活,能好好珍惜当下。”季信丢了烟,推开阳台的门。“怎么会恶心呢?”
他踩着木地板拉开冰箱的门,单手拿起一罐啤酒,纤长的食指拉在环扣上,咔嚓,罐口瞬间起了一层白色的烟雾,短暂而逝。
季信抿了一小口,沉下目光,看着红点儿一动不动。
“所以,你的回答呢?”
李长游终于从黑暗中抬起脸,误触到喇叭,哔地一声,季信眉间紧锁,将手机一下子放远。
“这就是你的回答?”季信呵了声,“记仇啊?”
“没。”李长游带着沙哑的嗓音开口了。
“装定位的事情,我错了,以后不这样了。”
“嗯。”
“不过,你好歹也抽时间回我条消息吧?”
“看情况。”
“知道你忙,晚上,睡觉前回我,可以吗?”
安静了片刻,李长游也没回答。
“那行吧,不回我短信,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接一下行吗?”
每一句话都在询问他的想法,请求他的答应。
李长游思绪停留了半秒,'不'字已经吐了个音出来,季信狡黠一笑:“知道你会说不行,所以为了惩罚你,下一次见面建议你先提前请好一天的假,在家乖乖等着我,我来告诉你说不行会有什么下场。”
刹那,李长游臀上一颤,脚趾扣紧,对着手机吼了声:“操!行行行!可以了吗!你他妈别过来!”
“嗯,听话,乖一点。”
“你真是有病!什么时候把定位拿走?”
“不行,我要看着你的定位才睡得着觉。”为了防止他再跟以前一样做些傻事,装定位器不得不做。
如果再次看见他跑去边境线,他真的会疯的。
“你是真的脑子有毛病!”
“我爱你爱得要死,算不算毛病?”
——傻逼
李长游满脸通红,眼角瞥向手机,嚷着:“我要挂电话了。”
“挂之前不想对我说点什么吗?”
“不想!”
“我教你说。”
“不说!”
“再给你一次重新回答的机会。”
“说!快说!”
“我会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生活。”季信喉结滚动,藏不住笑意。
李长游心念一动,踌躇着重复:“我会……听话,好好,吃饭,好好……生活。”
“很好,下一句。我喜欢你。”
李长游贴着手机的耳朵开始发烫,仿佛那人此刻就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这四个字。他捏紧拳头抵着额头,沉沉吐了口气,跟着念:“我……我……”
咚咚咚——
拍打在玻璃窗上的敲击声短促响起,李长游瞬间抬起脸,看见不远处,裴也和他的秘书站在豪车旁,而林知节正弯着腰敲着他这里的车窗。
“林!林知节!”他脱口而出,按下车窗。
林知节撑着黑雨伞,俯身朝他打量了下,冷淡问了一句:“不舒服?还不回家?”
刚和裴也走出大楼,看见自己的车还在停在这里,车里隐约坐了个人,等走近一看,李长游埋头趴在方向盘上,以为他出了什么事,所以就上来问了一嘴。
车窗摇下,瞅见那人从脖颈处红到额头,蓦地皱眉。
今晚是怎么了?
一场雨把这两个人都淋感冒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林知节问。
很快,手机里传出一声不羁的笑。
“你很闲吗?林扒皮?”季信的声音回荡在车内。
林知节明显厌恶地抬了抬眉梢。
是季信那个傻逼。
“我没事,就是刚才吃得太撑了,在车里坐了会,这就回去了。”李长游慌忙将手机挂断。
裴也站在车头盯着俩人看了半响,脸上的表情不知道已经换了多少次,手一直摩擦着衬衣袖口。
梁秘书垂头审视裴也,笑道:“您很紧张?”
“……不紧张。”
“那是,很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