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在触及到戒尺时略微瑟缩,但陆淮寸步不让:“喜欢个人而已。我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喜欢的是男人!?”陆父完全讶异于陆淮的坦然,他不再给人机会,狠狠地挥动戒尺。
实木板子抽在身上,陆淮咬牙忍着疼,听到这声怒吼,仍是梗着脖子强调着。
“喜欢男人又有什么错?”
“你你!还敢顶嘴!我看你是忘了家法!”
陆父额头青筋暴起,他见陆淮在他面前站得挺直,拒不认错,更加手不留情:“行!你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就打到你认为止!”
有惩罚,认错才够彻底。家法在前,从小到大,便是这么过来的,陆淮咽下所有痛吟,咬牙固执着不肯退一步。
“我没错!”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更,在写!
我就不该让你们猜,呜呜呜,你们都太聪明了!
明明不具有任何抗争的能力, 是自己都明了的以卵击石,然而却不肯低头,要将负隅顽抗二字诠释到彻底。
陆淮扯出抹带有血气的笑,眉目却锐利。
他忍着疼, 伸出手, 终于够到那照片, 将其拢在怀里,近乎低吟地又重复了遍:“我没错”
他习惯权衡利弊做出选择,偏偏最惨烈的这次例外了。
看到陆淮已经傲气得不肯退让,陆父心口那种不可掌控的感觉愈发强烈,他眯起眼,更没控制力气,想逼人彻底弯腰。
陆淮这是想做什么?挑衅他吗?简直是荒谬至极、不可理喻!
在他面前嘴硬没有任何意义!
陆父咬牙,语气森冷地发出最后通牒:
“你最好把这不干不净的念想断了,做回正常人!”
“断不了”, 陆淮只能发出气声, 发梢被冷汗沁湿,他咬着唇,厉声道,“除非我死了。”
“好!好!好!”
一连三声好,陆父面庞红了,手指因为用力地捏紧钢尺而发出“咯吱”声, 他怒极而笑, 骂得毫不留情:“这是死也不愿悔改么?”
“你是想让整个陆家因为你蒙羞!”
·
蒙羞么?
这句话听了太多遍——
也让他想了很久很久,到底要做到哪种地步, 他才能担得起一个好字?
于是他突然想反问一句, 他到底是象征性的符号还是个人呢?
旁人的赞誉、哄抬的追捧、谄媚的恭维, 这些围绕符号而存在,强迫着他认可“优秀”的定义,再焊死到自己身上,于是条条框框界定,戒尺高悬于头顶之上,如寒光凛凛的利剑,不能行差踏错。
是这样么?
陆淮抿紧唇线,把呻/吟吞回肚里,半点没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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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内心临摹“肆意”二字,一笔一划写出的是迟渊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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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轻声抽着气,他蜷起指尖,忍着疼,一声不吭。
打不会痛喊出声的人与拳锤棉絮没任何两样,就连最基本的泄愤都做不到。
陆父胸口起伏不定,他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理解。
戒尺作为威慑的力量不再,他将其扔在一旁,他引以为傲、寄予厚望的儿子,是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
陆父捏紧拳,看着陆淮有点站不稳地趔趄后退,却仍是不对他求饶,没忍住地踹了一脚,不想再看见对方,他厉声道:“你就跪在这给我反思!”
·
眼前黑雾顿起,猝不及防地挨上一脚,陆淮向右倒去,腰狠狠地磕上茶几,那么一瞬,感觉五脏六腑都移动了位置。
耳鸣甚嚣,感官失灵。
陆淮撑起身,身体因为剧痛抑制不住地发抖。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试图用手支着地,费劲移动到冷汗涔涔,只堪堪把尖端从伤处移开。
呼吸牵扯腰背肌肉,喘气都不连贯,陆淮阖眼忍耐,他眉睫颤动着,勉强让自己不晕过去。
他缓了缓,想抬手拂去额间细汗,才觉察到手心里某个东西揉皱成一团——
指尖透过淡薄的照片,从中裂开成两半,还有白色裂纹在其上,已经看不清人像。
陆淮想展平它,待到残缺的照片在眼前出现残影,才发现自己的掌心颤抖得厉害,忍耐疼痛消耗了过多的力气,手臂近乎力竭,拿不住东西。
陆淮眨了眨眼睛。
觉得什么东西在刹那,脆弱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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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表走时闷声不响,陆淮歪坐在地上,感觉自己愈发冷,好像唇舌含着冰块,寒气要从七窍里逸散出来。
他意识朦胧模糊,却感觉自己站了起来,只不过直不起脊背。
腰椎处好似从撞击处断开,他整个人被分成两截,大脑下达的指令就此遇到阻碍,脚步却踉跄地往外移动。
日升月落,今日,他和迟渊有场比赛。
走出几步,陆淮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顿住,边咳边笑,近乎抵着胸口,才能让抑制住让人头疼的震颤。
这是一场注定他无法应战的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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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不了对手,也成不了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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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秩被迟渊陡然凌厉的嗓音呵住,不明所以地又复述一遍。
他见迟渊失魂落魄地垂眸,结巴地问道:“陆淮疼得这么厉害是腰有旧伤啊我说错什么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