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住唇,生生从剧痛中扯出抹淡笑何必呢说出来引人发笑么,还是现在不够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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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当我在意陆氏么?”
陆淮掀起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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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渊常常在想虚情假意里是不是多少夹带些许真心,不然他怎么恍惚间在陆淮眼里看到了他的分量。
随即却又讥笑自己是没被骗够,陆淮怎么可能不在意陆氏
若他真是信了,是不是到事情大白那天,对方还会把这一桩桩一件件放在他头上?
寥寥几句解释,让他信以为真,陆淮所做之事都是为了自己。
只是怪他想象力不够丰富,没这么好的联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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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不成与我有关?”
迟渊看似平静,胸口却上下起伏着,他沾血的手指缓缓上移,就这么挡住陆淮那双惯会骗人的眼睛。
“陆淮,你怕是情感戏演多了现在是不是要说出好多我不知晓的背后隐秘,然后让我悔恨不已?”
他硬是让陆淮鸦黑色的眉睫染上红色,才似笑非笑地勾起唇。
“你不会要说,你爱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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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敢
喉间滚烫的话语,终是于不甘心下泄露一句,在面对迟渊轻佻又冷漠的“爱”字时,尽数冷却。
他听着自己的心脏声就这么慢下,连带着当年的心动一齐冰封。
说爱他怎么敢
陆淮习惯敛匿住情绪,就这么扬起头,小腹的坠痛感撕裂般拉扯住他神经,但他仍是弯了眉梢,淡若琉璃的眼眸落到迟渊身上,对上对方满是戏谑的双眼,藏在身后的手揉皱了说明他怀孕的检查报告,笑得真心实意,只是一字一句语气里裹着雪:
“那就别爱。”
是他妄想,如今心死滋味,一次就够。
迟渊,我们,最好别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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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陆淮设置的绝佳‘牢笼’,他欣赏对方落败姿态的狭窄空间,却不想是自己先受不住,推门而出。
迟渊头靠在椅背上,窗户被风吹开,捎带而过时渐渐冷却发热的头脑。
他满眼都是对方冰冷锐利的最后一笑,他妄想过甚,竟然从那秾艳无双的“美人刃”里看出了破碎的泪意。
可陆淮又怎么会呢?
见无法骗他,立马挺直傲骨反击,理智又刻薄的才是他认识这么多年的陆淮啊
迟渊捻动指尖,目光落到桌上的沙画。
基于欺骗的一切行为,竟也点点累积了心动么?他把恨雕琢得足够浓烈,才不至于在陆淮面前露怯,将那爱意透露风声,平白惹人嗤笑。
“把这东西扔了吧”
他让助理把沙画带走,又不可避免地想起陆淮目光灼灼望向他时,缱绻于唇齿的字句。
“等等。”
助理闻言止步,他本就抱得颤颤巍巍,听到迟渊低沉的视线,咽了口唾沫,侧过头,正对上那道阴沉的视线。
心里暗自腹诽,怎么回事?前些天还春风得意呢,现在抑郁得像是赔了几十个亿一样?关键是别对着他们这些“小兵”啊,搁这水深火热的
摸不准迟渊心思,助理抱着沙画踱步靠近,还未反应过来,手上便是一空,他有点讶然地抬头,便见着迟渊轻轻巧巧地拎着那沙画,举止随意得不行。
预感不妙,他连忙后退一步。
“砰!”
画框面上的玻璃撞击地面,应声而碎。助理被这动静激得一抖,而距离中心点不足半米的迟渊连眼也未眨,站在原地,淡然地目睹全程。
玻璃碎片四处飞散开,而沙粒密密地铺在地毯上,半点看不到仍是“画”的原貌。
迟渊也觉得自己此行此举像是疯了。
他冷冷地勾起唇,觉得麻木无比,脸颊被剐蹭出一道血痕,他混不在意地用指节揩去。
也就是这种程度。
他面无表情地踏过满地狼藉,看着呆滞于原地的助理。
“喊人来收拾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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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如此,注定不会得到的东西,就把“存在过”三字当着眼前也一并毁了,不然,像是仍在意似的——
太不体面。
迟渊眨眨眼,倏而弯唇。
他赢了的,应当高高兴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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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打开的车门呼呼灌入风,冷气悉数裹在陆淮周身。
实在是没力气,陆淮咬紧唇,却也没把门拉动分毫太疼了
他捂住小腹,眸底铺着细银,似一时不察就会聚拢来,变成泪垂落。
陆淮勉力从翻飞的纸页里抽出手机,腹腔的疼痛几乎让他尝到血腥气,就算五感为规避痛苦麻痹到一定程度,多少也能明白过来自己状态不好。
顾忌着那团血肉,不太敢硬熬。
他打给凌秩,眉睫落到衣领上的斑驳血迹,果真是狼狈不堪啊
“凌秩”
陆淮喘息声几不可闻,连带挤出来的几个字也轻若呢喃。疼得不行,他微微佝偻起身体,放在小腹的手却揉都不敢揉。
怎么,都欺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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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秩才接诊完,手机刚开机就接到陆淮的电话,听到陆淮有气无力的声音就知道对方状况不好。
他难以自持地咬住牙,蹭得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