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韩英算是反应过来,他嗤笑道,“我还以为是你懒得计较”
转而他又欣慰地看向陆淮:“不过还好,你现在回来了。”
陆淮垂睫敛眸,因着韩英这番话无端想起方栖名对他说的话——“迟渊是不会喜欢你的。”他先前觉得莫名其妙,此刻回想,才发觉方栖名早有这样的意思,只是方栖名追迟渊,把他扯进来做什么?真是可笑至极。
瞧见陆淮脸色不好,韩英自知失言,他宽慰般捏着好友的肩,轻声转移话题:“你还没说呢,你现在回国了,就没什么计划?”
“有。”陆淮抬眸,无奈地笑了下,“而且很多,譬如我这不是来取东西么?”
“还愿?”韩英了然地挑了挑眉,他看了眼表,也不再耽误陆淮时间,“那你快去吧。我也得继续去和王老谈论模型了,最近可真是愁死我了。”
“嗯。”陆淮没拦着,他朝韩英招招手,“那有空联系。”
他们学校有棵大桐树,因为情侣常年在那一带游走,便也被校内人称为情人树,后来逐渐有了名气,还有人在上面系红丝带祈姻缘,但半夜飘飘遥遥,在灯光黯淡的林间小路格外阴森,又是格外能令人产生念想的红色,于是只剩下装满红丝带的盒子与情人树这个名字。
三年前的冬天,他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突然开始飘雪。
十二月中旬的初雪。
陆淮揉搓着冻僵的指尖,仰头看着轻轻飘落的雪花,却正好落到眉睫上。
不想将其抖落了去,他下意识定住眼睫,便一直睁着眼看那白色晶莹,一点点无声消弭。
那是深夜独属于他的冬日。
后来也是突然起了兴,大桐树就在图书馆旁边,想到大学三年一次没去过,脚步不自觉便转了方向,当然,陆淮回忆着,多少也有点迟渊的因素在,那时候,迟渊大概才与方栖名认识不久,但眉眼满满的喜欢,他看得分明。于是便偶尔幼稚又迷信了一次。
陆淮沿着路走,仔细想当时自己是如何把那些心思写下,又是将红丝带系在了哪里。
然而,随着大桐树一同出现在眼前的,还有口口声声说到会议室等他的迟渊。
对方正站在树下,仰头向上望。
迟渊好像也注意到了他,两人遥遥对视,像是画面定格般,多余的动作纷纷停止。
陆淮心脏突然开始猛烈跳动,满树随风而起的红丝带好似都在张扬着尘封已久的爱意,而今即将破土。
他想,他确实应该拿回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迟渊:我觉得我看到他的字了
陆淮:呵呵
天边是独属于雨后天晴的一片炫彩,光晕起伏变化织成曼妙的浪漫异象,引得步履匆匆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停下,抬头遥望。
只是离得最近的两人都没有动作。
陆淮和迟渊对视着,都从对方眼中看出诧异。
毕竟,谁都不像会在意情人树的人。
陆淮率先移开视线,目光落在满树的红丝带上,有些莫名的紧张。
反倒是迟渊轻笑出声,敛去眸中沉沉情绪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看样子是没发现?陆淮眼睫半垂,淡淡笑了下,也是,这么多的红丝带,能看见他那条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哪里有这样的缘分。
“感觉。”陆淮转过身去,含桃双眼回眸轻瞥,轻飘飘撂下一句,“走了。”
迟渊嗯着应了,视线却往后看扫了眼——他是认识陆淮的字的,年少时两人的卷子常被人拿来比较,有时看着那一两分的差距,也往对方卷子上瞟两眼,一来二去,便也就有了印象
迟渊罕见地发蒙,可他要是没看错,其中一条应当是陆淮写的?
两人走远,唯有风不止息,吹得满树红丝带迎风起落——三年已过,字迹反倒在褪色的丝带上更为清晰,正在迟渊方才所站之处,一根丝带挂在树梢间,许是主人没系紧,垂落下来,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四字——静候佳音。
两人一前一后入了会议厅,一抬头倒是看到不少数熟人。
陆淮正准备找到个位置坐下,就看见当过他们班助辅的学长朝这个方向走近。他下意识朝迟渊看了眼,却见对方皱着眉。
“没想到你们俩还能同时出现。”学长笑着打招呼,话语里却暗指了两人不和的关系,紧接着便转向迟渊问道,“怎么不见方学弟呢?他不是也说要来吗?我以为他会和你一起。”
迟渊心里默念四字阴魂不散,面上却还要同对方装腔拿调,他抿嘴笑着说:“学长不知道么,我们俩已经分手了。”
“啊?那倒是我冒犯了。”
陆淮在旁边看得清楚,这学长表面说着歉疚,眼中却是清清楚楚的敌意。还没待他说什么,就听到对方又问:“方便问问是什么原因么?”
您这看起来不像是不知道原因啊,迟渊渐渐回过味来,他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角色,断没有把脸伸给别人打的道理。于是他眯起眼正准备以一句“不方便且与你无关”敷衍了事,就见到陆淮走到他前面,结结实实地挡住那人不怀好意的视线。
“你有事?”陆淮眼尾下垂,淡薄瞳色中带着浓浓的厌恶,“来这打听别人私事,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生活中太少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