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洁工看向明家大?哥,问道:“你要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扔了吗?”
“呃……”明家大?哥卡了壳,“那不是我的屋子,是我弟弟的屋子。”
这话说?完,楚孑愣了一下。
他和王一弗面面相觑。
明枫的葬礼今天上?午刚刚办完,楚家人竟然想把他的遗物全都?给扔了?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一点都?不留?”清洁工也感?觉有些惊讶。
明村长点点头:“一点不留!”
清洁工听完,思考了半天,将手一背:“那不行啊,要把你弟弟的东西都?扔了,你弟弟得在这才行,不然回过头来找我麻烦怎么办?”
清洁工见二人不动,又说?:“要不你们给他打个电话也行,我得经过主人允许才行。”
“打不了电话。”明村长低声道,“我小儿子他已经……死了。”
“吓,遗物啊?”清洁工显然吓了一跳,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不行不行,这活儿我接不了。”
明家大?哥不太明白:“不都?是清理东西吗,是不是遗物有什么区别。”
清洁工两手一摊:“我儿子明天婚礼,我碰不得这些啊。”
“那能?不能?让你们公司换个人?”明家大?哥追问道,“或者让你同事下手也行。”
“我们公司人都?派出去了,”清洁工查了查手机,“最快也得下周才能?派别人来了,而且你家这个情况得加钱,能?接受吗?”
明村长:“就不能?快点吗?加钱好说?。”
清洁工不乐意了:“说?实话,这份钱我们其实都?不太想赚的,尤其是你家这种新发丧的,如?果知道是这个情况,我们都?不来。”
“好吧。”明村长眼神更?加黯淡了,“辛苦你们跑一趟了。”
清洁工也没再?说?什么客气话,只是转头离开了。
楚孑还?见到那位清洁工在明家门口的地毯上?蹭了好一会脚。
“怎么办?”明家大?哥问道,“爸,一定?要把小枫的东西都?扔掉吗?”
“扔!”明村长纠结半晌,咬牙切齿道,“全都?扔掉!”
明家大?哥:“那找谁帮忙啊,咱们认识的清洁工都?不愿意干这个事……”
“我来吧。”
明家大?哥一愣,才发现开口说?话的人是楚孑。
“我来帮您家收拾明枫的遗物吧。”楚孑诚恳说?道。
“这不合适吧?”明村长眨了眨眼,“怎么能?麻烦你做这些事呢?”
楚孑又解释道:“我是殡葬学的学生,我们学到过,在很多发达国家,都?有专门的遗物整理师,所以我想我也能?胜任这份工作。”
“那好吧……”明村长握住楚孑的手,“你可是帮了我们家一个大?忙啊。”
“没事的,也感?谢您能?给我一个实践所学的机会。”
答应完,楚孑就回家叫了阿戒一起,和他说?清了情况,阿戒也很快过来帮忙。
刘冰也帮忙去镇上?买装备和纸箱等等用得着的东西了。
于是,楚孑、阿戒和王一弗一起,决定?先进明枫的房间看个究竟,计划一下到底都?需要什么东西。
吱呀——
房间门被他们轻轻地推开了。
等三人看清了里?面放着的东西的时候,却同时惊讶的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柜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奖杯,墙上?也贴满了奖状和嘉奖令……
只不过上?面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连同一旁放着的拳击手套和沙袋一起,看上?去都?很久没被人动过了。
楚孑走上?前,轻轻擦拭掉一个奖杯上?的灰。
然后,他发现,这个奖杯获得的日期,是二十年前
——正是村志被撕掉的那一年。
屋子并不大, 十来平方的样子,其?中一半还被塞上了满满当当的健身器械。
楚孑和?王一弗两个大男青年站在里面显得有些局促。
一面墙都是架子,架子上面摆的奖杯都积上了不少灰尘。
这?屋子背阴, 阳光也照不进来,短短几日, 空气中就有一些似有若无的发霉味道。
楚孑看着那个被自己擦干净的奖杯, 知道村志上被撕去?的那页和?明枫得到这?些奖杯的时间?差不多。
奖杯上, 写着一行大字
“市运动会 散打80公斤级 冠军”
楚孑再擦干净另外几个奖杯上的尘土。
“全国职业散打联赛 80公斤级 冠军”
“亚洲散打职业锦标赛 75公斤级 冠军”
“散打世界杯 75公斤级 第五名”
都是二十余年前的年份。
楚孑想起了那天在水里, 唯一一次真正的见到明枫。
他身高一米八几, 浑身肌肉分明, 即使是在水中也能感觉到是一个颇有力量的男人。
但没想到,明枫二十年前,居然是一个散打运动员。
王一弗也是正经不已。
这?是他第一次进逝者的屋子。
本来以为自己学了殡葬,能对这?些事抱有平常心,再加上他也不是个多么感性的人, 所以没预计自己的情绪会有这?么大波动。
但看到这?满墙的荣誉,以及褪色的散打手套和?沙袋, 他突然就一步都挪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