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喜鹊飞过去,正好和太阳重叠,散发?着?一圈金色的光,美好的特别不真?实”
“我想,那个场景我会一直记得,对我来说特别有?种重生的意味。”
男生说完,楚孑愣了。
他只是当时想给对方一个拥抱罢了,毕竟自?己?上辈子走在天台上太多次了,知道那里有?多冷。
男生咧嘴一笑:“说完就算了啊,咱不提了!他又低头看了一眼表:“你是殡葬班的吧,你们生命文化课是不是要开始了?”
楚孑也?看了一眼手机:“还真?是。”
“那我们一块去听吧,”男生长舒一口气,“我现在要让自?己?的生活丰富起来,从认真?旁听别的专业的课开始。”
“好。”
二人并肩而行,影子在后?面?拖了很长、很长。
这是最后?一节生命文化课,也?是这学期的最后?一节课。
魏教授照例卡点进入教室,先把自?我毁灭这个话题花了大半节课的时间?彻底结束,然?后?才让大家放下笔。
大家记完笔记,这才发?现,教室里几乎坐满了。
从那天直播开始,这个教室的人就越来越多。
本来令大家有?点忌讳的殡葬班课程,竟然?现在开始场场爆满,阿戒他们甚至要提前两节课占位置,不然?就只能坐在过道上了。
魏教授也?没拒绝任何人的旁听,甚至很多时候课上还会提问?来旁听的同学们。
此刻,他看着?一屋子满满的人,笑得非常满足。
“这节课,无论如?何都不是一门轻松的课程,”魏教授总结道,“不止难在需要你们掌握哲学思维和大量的史料,更是因为要让你们对生命和死?亡这两件事产生思考。”
“我们首先通过学习生命、了解生命,并思考了与之对立的,死?亡的本质为何。”
“我们讲了灵魂,讲了二元统一理论,因为如?果灵魂是存在的,那么永生这件事就是可?能的,这当然?是我们最大的渴望。”
“但这是错误的,因为没有?灵魂的存在,我们都是有?生命的机器。”
“虽然?我们很厉害,我们可?以恋爱、吃饭、可?以梦想,可?以做很多事。”
“但当机器坏掉,那就是终结。”
“死?亡并不是我们理解不了的什么奥秘,只是和灯泡坏掉、电脑坏掉一样,很平常的事。”
“但这并不是说,死?亡这件事不遗憾。”
“对待死?亡的合理态度,也?就是我们对待生命的态度,这并不神秘,不是连想都不敢想,而是应该让大家意识到?,拥有?生命,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虽然?意味到?了这件事并不代?表我们会一直幸运下去。”
“对某些人来说,或早或晚,他们会不再幸运,生命并不值得再坚持下去,也?许死?亡是他们能做的唯一选择。”
“通过这个学期的学习,我希望你们不只是自?己?想清楚生命与死?亡,而且希望大家在面?对生命、面?对死?亡的时候,不再有?恐惧和幻想。”
“我们常听这句话——‘死?生亦大矣‘。”
“但中间?有?个亦字,我希望大家在想起这句话的时候也?要记得,死?与生之间?的东西,叫作人生,它同样重要无比。”
“谢谢大家。”
全场同学愣了片刻。
之后?,献给生命文化的掌声四起。
包括之前觉得生命文化这节课很痛苦又没用的阿戒。
此刻他鼓掌鼓得最用力。
诚然?,学了生命文化这门课并不能让生活变得更好,也?几乎可?以说,这门课对实际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帮助。
正如?很多门理论课程,甚至说,大部分大学课程一样,它们不会让你可?以轻松的应对之后?的某一份工作和人生。
但能让你的人生,多看到?一层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魏教授听着?来自?上百学子的热烈的掌声,趁大家不注意,转过身,擦干了眼角的泪珠。
这是对他最大的褒奖。
而他转过身后?,不少同学都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因为,他们都看到?,魏教授趿拉着?鞋的脚后?跟,袜子上破了一个洞。
只不过,这次同学们的笑声里,并没有?恶意。
一节课到?此结束。
不少学生都涌向讲台前,向魏教授请教问?题。
昔日还在避讳死?亡与殡葬的他们,此刻才发?现这是一门多么美妙且必要的学问?。
楚孑笑着?看向应接不暇、满脸通红的魏教授,忽然?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上写着?[父亲]。
沉默寡言的楚峰几乎从来没给他打过电话。
楚孑带着?疑惑接起电话。
“爸,怎么了?”
对方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很快传来。
“儿子,我手抻了一下,你能来城西殡仪馆帮帮忙吗?”
半小时前?, 城西殡仪馆门口。
六辆黑色的运尸车鱼贯驶入殡仪馆的小径,任谁都知道,出了一件大事。
楚峰带着七八个运尸工已经站到了殡仪馆门口, 等?待接手。
运尸车一停,楚峰就上前与司机签字确认, 进行了遗体的交接与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