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看出他脸色不好,建议他最好做一个血项化验。
结果果然不出所料,余年伤口感染导致他不断低烧,所以才会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觉得冷。
郎弈举着输液瓶紧紧贴在余年身边慢慢陪他走。
输液大厅与休息室有一小段距离,郎弈低头时看见余年一手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另一只手上还扎着针,到嘴边的话还是没忍心说出口。
休息室进去之后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几排连着的座椅,和一台没打开的壁挂电视。
郎弈带着余年走到离门窗最远的位置坐下,把输液瓶挂上后顺便又检查了一下滴流的速度。
司机大哥让郎弈劝回去了,诺大的休息室里只有他和余年两个人。
余年的精神头比刚才还要差,郎弈在想需不需要再让他把药吃上。
余年明显误会了,他抬起头见郎弈并没有要理会他的意思,艰难地举起扎着针管的手,轻轻地拽了下郎弈的衣角。
他的动作很轻,与其说是提醒,其实说讨好才更恰当。
“不要生气。”还是余年先说了软话,在郎弈看向他的表情有那么一点复杂的时候。
郎弈用手把余年乱了的刘海整理了一下,眼神停留在他肩膀的污渍上。
“要不要先睡一会儿?”郎弈的手轻轻托起余年的下巴,“这两瓶得打上一阵了。”
由于郎弈是站着的,余年不得已仰起头,这种感觉既暧昧又尴尬,余年吞了下口水不自然地别开了眼睛。
郎弈明明看出余年的羞赧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拇指在他的耳后不轻不重地摩挲着,“还是很烫。”
余年想躲躲不掉,只能求饶,“我想睡一会儿。”
郎弈松开手直接把身上穿着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到了余年身上,故意拉着衣领往上提,好巧不巧蹭到余年的脖颈。
郎弈说出去给谢宇川打个电话,余年听话地点了点头。
郎弈的外套上是他惯用的香水味道,此刻香味已经到了尾调,余年不懂这些,只觉得像是身处在燃着篝火的丛林深处。
余年就这样慢慢睡了过去,脑袋一晃一晃的,始终睡不安稳。
郎弈这时也打完电话了,他走回来坐到余年身边,扶着他的头让他睡在自己的肩膀上。
他拨开余年的额发探了探温度,然后在他滚烫的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全世界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吻。
余年身体很热,郎弈坐在他身边哪怕身着单薄也不觉得冷。
渐渐的郎弈也开始有了困意,他抬手摘掉了头上的发绳套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因为丸子头而微卷的头发垂落了下来,几缕胆子大些的就碰到了余年的脸,
余年怕痒想动手挠,可手上缠着的纱布让他动作不便,另一只手也被扎上了针不能动。
他难得露出烦闷的表情,郎弈觉得新鲜,又于心不忍。
他把那几缕藏不住心事的头发从余年脸上拿来,随手又在他的后脑勺上顺了几下,这才又把人哄睡。
郎弈怕余年熟睡中乱动,特意把手指穿过余年扎着针的手固定。
无人的休息室里除了两人频率相似的呼吸之外再无其他,郎弈低头看看手腕上的发绳眼睛有些发涩,不多时也渐渐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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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心疼了我不说。
年年有余·二
郎弈梦里回忆起第一次和余年见面场景,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
是为了替白榆解决林裕那件事,郎弈找到他大学时的室友,目前在大厂工作的秦越然帮忙。
不巧的是秦越然最近在跟一个项目实在抽不开身,这才又给他推荐了自己的学弟,也是他邻居家的小孩,叫余年。
据秦越然说,余年比他们小三届,现在正在上大二,郎弈算了算时间,这小学弟是自己大四那年入学的。
郎弈按照秦越然提供的地址找到了余年,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小咖啡厅里。
这个咖啡厅郎弈还有印象,他上大学的时候经常来这里,一呆就是一下午。
余年的头发很多也很黑,这是郎弈对他的第一印象。
再一看发现刘海好像有点长,也不知是不是低着头的缘故,郎弈只看得见他精致的鼻子和微翘的嘴唇。
听到声音的余年从桌面上的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正好露出一双明亮的杏眼。
是个漂亮的男生,偏偏却生得一副冷脸。
郎弈一句脱口而出的“还是个小孩啊”惹得对面的人不满地皱了下眉,虽然一瞬间就恢复了平常,可郎弈猜他好像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孩。
其实郎弈本身没有恶意,不过的确是因为年龄的缘故有些怀疑余年的能力。
接触几次之后,郎弈知道自己片面了。
余年干起活来很认真,嘴巴也抿得紧紧的,只是偶尔回答郎弈提出的问题,几乎不主动和他说话。
直到某一次郎弈在余年挽起袖子的手腕上看到了一条他完全用不上的发绳,有些好奇地问道:“女朋友送的?”
郎弈在网上看到过,一些女生喜欢把自己的发绳戴在自己男朋友的手上用来宣示主权。
“没有女朋友,”余年干净嗓音和键盘声同时响起,“我喜欢男生。”
郎弈惊讶于余年的坦白,更是因为他这份坦然让他对这个只接触过几次的人产生了一丝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