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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嬷嬷自是看见了桃红的动作,朝她瞥去一眼。
桃眼觉得背后突然发凉,不由回头一看,就对上毛嬷嬷略含冷意的眼神,心生一丝慌乱,就怕被人瞧出来。她再想着姑娘同表公子一道儿和和美美,也晓得姑娘马上就要同国公爷成亲了,这事上不能叫人看出来,不然姑娘同表公子的事成不了,恐怕还要坏了名声。
她赶紧收回心神,老老实实地跟着姑娘。
李舅母瞧着那毛嬷嬷作派,心下微叹,那是羡慕的,那可是堂堂英国公府里出来的人物,她先前万般要讨好的县太爷夫人,那都是表现得目下无尘,瞧不上她这样的商户太太,可收东西那绝不手软,一论起来便是连这位毛嬷嬷的半分气派都不曾有。
她朝丈夫温舅爷使了使眼se,温舅爷在家里头听婆娘的,在外头奔波行商也是有几分急智的,可这一会儿可猜不出来婆娘的意思,又见婆娘朝外甥nv那处抬抬下巴,总算是明白了。
他到底是亲舅舅,有些话不好说的,便有些难se,用手肘撞撞婆娘。
李舅母抿抿嘴,睨他一眼,待得在屋里坐定了,她才开口,“妙儿,国公爷可好?”
温舅爷是跟着婆娘的,婆娘说上一句,他便跟上一句,“妙儿,国公爷可好?我想上门向国公爷请个安,妙儿觉着可好?”
这一问的,夫妻俩几乎都一样的话术,叫顾妙儿心里生了几分寒意,舅母这般问分明是盼着她赶紧嫁入国公爷的,亲舅舅这还是头回再见上面,竟也这般的问——她眨了眨眼睛,方才是掉过泪的,这会儿她拿着帕子抹了抹眼睛,拭了拭不值半点亲情的眼泪,“国公爷他有公g,这会儿并不在府里头。”
李舅母见状,就拿了自己的帕子,两步就到顾妙儿跟前,就要替她抹眼泪,嘴上还说,“妙儿呀,你一人往京里来,你舅舅不晓得夜里头掉了多少滴眼泪,这会儿呀,他见着你呀,可真是放了心。他一来呀,就盼着要见你,我说呀你在国公爷,他还不信呢,差点儿就往冒冒失失地往国公府门上去呢,还是我拦了他,就寻思着往国公府递个帖子,好叫你们甥舅俩见个面呢。”
婆娘在前头替他开路,温舅爷那丝尴尬嘛就没了,他就很顺当地跟着话说,“是呀,妙儿,我就你这么一个嫡亲的外甥nv,你娘去得早,我将你当亲nv儿的,谁曾想呀,你好大的胆子呀,一个人也往京里走,你都不晓得我日夜都想你,生怕你在路上有什么事,那样我可对不住我那妹妹了……”
他说着,一个大男人的,就落了泪。
顾妙儿的脸被李舅母抹得微疼,瞧着见帕子同她手上帕子的料子不一样,显得有点粗糙,她稍躲着脸,就被毛嬷嬷看出来了,毛嬷嬷就替她挡了挡手,还笑迎迎道,“舅太太,别伤着了我们姑娘的脸。”
她一说这话,便叫李舅母面上一僵,也打断了温舅爷自以为是的话,夫妻俩都是面面相觑,还是李舅母反应得快,当下便冷了脸,“妙儿这是要嫁入国公府,就不将亲舅舅放在眼里了?”
顾妙儿哪里是这个意见,她方才并未仔细听舅舅的话,舅舅一开口,她便只顾着伤神了,果然就似母亲说的一样,这没了娘呀就没了舅舅,这哪里还会去听舅舅的话,反正也同舅母一样儿了——到不料毛嬷嬷一句话,就叫李舅母这般质问。
她心下戚戚,“妙儿得知舅舅入京,就过来拜见了。”
温舅爷一听这话,便有些上头,“既来见我,又这般待你舅母?”
顾妙儿泪儿涟涟,“舅舅……”
一句话未说出,便哽咽了起来。
李舅母晓得这可是个凤凰蛋,本想仗着这层关系将人拿捏住了,还愁将来不能靠着国公府?见顾妙儿被丈夫震住了,她便做起好人来,轻往丈夫身上一捶,“老爷,你说甚么呢,怎么的还将妙儿弄哭了?你们嫡亲的甥舅,何苦要这般样儿?来来来,妙儿,你有舅母疼着呢……”
她便去劝慰顾妙儿,还要再换着花样儿哄人,就见顾妙儿身后的毛嬷嬷搭着眼皮子瞧着她,那脑子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是卡壳了一样,话到了嘴边竟是不好意思说出来——她撇嘴,就对上毛嬷嬷,“这位嬷嬷,还是去喝茶吧,咱们一家子骨r0u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顾妙儿眼睛红红,有些受不住李舅母的攻势,到底只有这么一个舅舅,她总不能不认舅舅的,可她心里头又不舒坦,就像是梗着刺一样。
她不由得看向身边的毛嬷嬷,毛嬷嬷不紧不慢地朝温舅爷与李舅母行了个礼,“舅爷舅太太,老奴得了国公爷吩咐,得时刻伺候姑娘,还望舅爷舅太太不要见怪。”
李舅母闻言,立即笑道,“还是国公爷看重我们妙儿,也是我们妙儿的福气。”她说着就朝温舅爷使了个眼se,“老爷您说是不是呀?”
温舅爷赶紧点头,“是,是我们妙儿的福气。”
顾妙儿心里头不是滋味,瞧着自家舅舅同舅母待毛嬷嬷都是这般模样,对上那位舅舅又不知是怎么样的光景——她又把这个想法扔到一边去,恐怕到时候舅舅同舅母都见不着位那位舅舅,她还是同表哥一道儿,“舅舅,舅母……”
李舅母既想攀着她,心里面又瞧不上她,到未觉得自己这样有何不妥,还觉着自个儿那是为着儿子的前程才勉为其难地攀附她,“妙儿呀,你母亲去得早,我就将你当自个亲nv儿一样,如今你的亲事也要成了,你母亲泉下有知也定是欢喜的。”
温舅爷也跟着说,“你母亲定会欢喜的。”
就这么跟八哥一样学舌的舅舅,真让顾妙儿想亲口问问他,到底还记不记着当年他亲口许下的亲事,可一来毛嬷嬷在边上,二来她实是不好同舅舅争辩,“娘去了多年,我也记不清娘什么模样了,听说我同娘一点儿不像,舅舅觉着吗?”
温舅爷嗫嚅了一下,就不由自主地看向李舅母。
李舅母轻抬眉,“妙儿可是听到了什么闲言闲语?”她说话的时候又看向毛嬷嬷,“嬷嬷你看妙儿,也不知想的是什么,这也是能说的?”
毛嬷嬷道,“姑娘只是说说而已。”
李舅母又多添了一丝笑意,指了指温舅爷,又打量顾妙儿,“瞧瞧这眼睛,瞧瞧这脸,再看看这份机伶劲儿,有哪里不像的?”
毛嬷嬷瞧瞧温舅爷,到看着是个老实本分的人,竟是找不着半点与姑娘有相似的地方来,都说外甥肖舅,这竟是半点都不像了——她心下称奇,到未往心里头去。
顾妙儿到越看越不像,反而表哥到同舅舅那是嫡亲的父子,眉眼间相似得紧,表哥又不似舅舅这般瞧着老实本分模样,又添了几许聪明样儿,到显得有些不同。“那娘是像舅舅了?”
李舅母同小姑子还是很亲近,小姑子去了那么多年,且姑爷早就续了弦,自不大与顾家亲近,顾妙儿又不是她自个儿亲外甥nv,自不会太放在心上,只埋怨丈夫早些年多嘴竟许了亲事,好在只嘴上说说并未立下婚书,如今她儿子也娶山长家的姑娘。思及那姑娘的家世,她再满意不过了,“像的,你娘呀那是同你舅舅分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呀,不过你娘是伶俐得很,不似你这舅舅这般老实。”
顾妙儿想想爹爹,又瞧了瞧舅舅这脸,自己竟是既不像爹爹又不像娘,也不知道自己是究竟是像了谁,“真的吗?难怪见着舅舅,妙儿到真见着娘亲一样了。”
温舅爷面上一滞,想到早逝的妹妹温二娘,就不由叹气道,“也是你娘命薄,若非当初……”
“老爷说什么话呢,没得触了楣头,”李舅母打断他的话,朝他使了个眼se,“你看呀,你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