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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大白

 

「真的好吃?」白狼点头。

「还是不好吃?」牠摇头。

「你是狗吗?」摇头。

「你是猪吗?」白狼似是顿了下,才从喉里发出低沉的呼噜声。

啧,居然是只通人性的狼。

辛玖又问了些无聊的是非题,变着顺序反复确认几次,直到白狼有些不耐地用鼻子哼气,用尾巴拍了拍地面,她才讪讪地就此打住。

白狼虽不会说人话,但辛玖说的莱藏语牠似乎都能听懂。

思及此,辛玖忽然灵机一动:「昨天是你救了我吗?」

显然这是很有可能的,毕竟她待在洞穴里已大半天过去,附近并无见着任何人类的踪迹。

况且昨日她在昏去之前,阿奇万分惊恐的面容历历在目,但当时耳边听闻的却是狼嚎,最后那一声离得自己很近很近。

白狼望着她半晌,方点点头,鼻翼扇动之间哼了几声,身后大白尾殷勤地晃。

辛玖此刻竟鬼使神差地,隐约读出了白狼的心情,在那之中似乎有一半是得意,有一半……竟像是在讨辛玖夸牠。

白狼的眼眸清澈如一汪碧绿潭水,此刻潭面泛起粼粼波光,像点点星辰落在她的眼里。

「那你……还会吃我吗?」辛玖有些不确定地问,即使白狼通晓人性,她仍有些担忧。

毕竟牠本性还是狼,一头货真价实的肉食猛兽。

现下外头雨势仍不减,辛玖也不愿自己提心吊胆至雨停,故有这么一问。虽然得到的答案不一定能作数,总归是求个心安。

她才刚问完,白狼便站起身来,低柔地轻嗥一声。牠缓缓走到辛玖身旁,颀长的鼻吻凑得她很近很近,辛玖心如擂鼓但又不敢出声。

却见白狼伸出舌,对着她的侧脸一舔。

她脸上传来阵阵湿意,白狼半眯着眼,用温热的舌不停舔舐。狼舌上有细密的软刺,混着湿溽的唾液来回刮在辛玖面颊上,既痒又舒服,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辛玖笑着,轻轻推了推白狼。

因为还不敢有太多触碰,她推了三两下发现不管用,正要将手拿开。白狼的脑袋在此时却追了过来,灵活地缠上辛玖欲逃跑的手,毛茸茸的头顶紧贴在她的掌心不停轻蹭。

辛玖此时手覆着一颗热乎乎的脑袋,有些受宠若惊。白狼头顶的皮毛已经被火烤干得差不多了,摸起来很柔顺,牠身后的尾巴此时不紧不慢地晃着。

再看看白狼的身躯,那一身毛色洁白似雪,介于蓬松与软塌之间。此时辛玖不知为何,脑中突然蹦出了个词──自来熟的蓬松软毛大白狗。

哎,这名字好长,不然就叫牠大白好了。

辛玖自顾在心里喜滋滋地给白狼取了这么一个名字,却没想到白狼会有多嫌弃。

「大白。」她试喊了声。

白狼闻言歪头,状似不解。

「我想叫你大白。」辛玖笑道:「怎么样?听起来很可爱吧。」

随即大白突地转身,无情用大白尾甩了她一脸,辛玖毫无防备地吃进满嘴毛:「呜,呸呸。」

柴火不时发出劈哩啪啦的爆响,很快被洞穴外的暴雨声淹没。

她方才稍微处理了那只兔子,分别将四条兔腿用烤杈固定,刷了点果泥架在柴火正上方,柴火侧面还有空,姑且摆着今早捉的几条扁鲈姑来烤。

洞穴内一人一狼各占了柴火的两侧,柴火边上的烤兔肉烧红得恰如其分,切口渗出的肉汁顺着边沿汨汨淌下,再一会儿,烤到外皮介于焦与不焦之间就能开动了。

辛玖百无聊赖的用树枝戳了戳柴火边缘,现下洞穴外头仍在下雨,她的思绪却穿过了雨幕,飘至莱藏山脚下的部落,她的家。

部落大概已经回不去了。就算真的偷潜回家,到时被发现又免不了被捆来山里,还可能被追杀,被迫着要净身之类,那种恶心之事想来就膈应。

也许,也许就这般安稳的过,远离乌烟瘴气的部落,独自过着逍遥生活……哦,可能还会有只温驯的大白狼作伴,如此也挺好的。

但她想付秧了。

她们根本来不及好好道别,如今被迫分隔两地。谁都知晓,辛玖上次离开付秧身边便是去市集那天,当时她出门不到半日,就差点让那禽兽得逞。

部落里多得是丧尽天良的禽兽,比之莱藏山深处的猛兽还可憎可恨多了。

一名正值青春年华的女子,方成年而未有婚配,父母双亡,本有个相依为命的义妹,如今却只得独身一人。在部落里无权无势,甚至还是某些有权有势之人觊觎的对象。

于今她走后,付秧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辛玖不愿去想。

如今她能想到最好的方法是──偷偷潜回部落里,尽早带着付秧逃离。

但此刻因外头大雨,她的脚目前仍有些不适,什么也不能做,只得干等。

火堆上方的焰气烧得扭曲,丝丝灰烟争相向上冒着,辛玖望着那柴火不知望了有多久,脑中思绪却突地一滞。

不知怎的,感觉有些冷。

她挨着柴火边沿靠近,再近一些,尚不够。

几乎被火星子灼伤的距离,冷;更近一些,几乎将自身与兔鱼们摆在一块火烤的距离,还是冷。

辛玖试过搓动双手、对掌心呼气;她也试过绕着柴火边快步,而碍于脚伤的行走速度算不上快,总归都没多大效用。

寒意依然未能消去,反而如外头阵阵袭来的雨,隐隐有加剧之势。

即使柴火有多么暖和,她仍然感受不了,就好似──那股冰冷是自她体内窜出的。

她该不会染上风寒了吧。或是癸水?可辛玖一直以来都很规律,照先前的时日来算,癸水大约还要十日才来。也太奇怪了。

辛玖突然想到那只怪异的鼠佛。

她被鼠佛咬的当日便开始发热,烧到第五日时终于些微好转,便被部落长老们捆起来准备送进山里了。

难道是那时未完全好转才这般吗?本该出现的症状在她神经紧绷时被压下,留了余毒,待到她放松后这才全迸发出来。

辛玖一直都不太信部落里的传说。她虽然相信莱藏山有山神,但山神使与山神侍者……她对此存疑。传言实在有些离奇:被鼠佛咬到后会产生热病,还会使人身异变,便是山神选中的象征。

太牵强了。她认为那仅仅是先祖们苦于病状、不知其缘由,遂编了这么个与神灵有关的托词,无法以常理解释之事物,向来都是如此。

撇除这些,她只觉得鼠佛唾液实在是太毒了。

先前是发热,如今是发冷。倒霉的辛玖还碰上倾盆大雨天,空气又湿又冷,洞里唯一热源是那不算大的柴火。

她将自身最大限度地缩成团,窝在柴火边不停颤抖。

好难受。

思绪变得好慢,脑袋止不住地发晕。

辛玖看向柴火另一侧的大白,牠蜷成一颗白色大毛球,狼首埋在蓬松的尾巴里,倚在角落睡得很香。

感觉好暖和。大白此刻在她眼中,竟成了白花花毛茸茸的大团子软垫。

辛玖模模糊糊地想着,不知什么缘由使她多了几分气力,她凭着那股劲艰难地起身,磕磕绊绊绕过柴火堆,终于来到了大白面前。

接着她两眼发黑,双腿一软,便直直倒在白狼身上。

白狼本来自己睡的正舒服,却忽地被重物压住,牠短促的呜了声,从梦中惊醒。

牠惯性地甩甩颈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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