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感同身受
?楚长酩笑了一会,慢慢平静下来,然后想到曾经索耶医生对他说的话。
索耶怀疑,希亚在少年或者青年时期,曾经遇到过一些事情,导致他认为只有在不同的人面前表现出不同的模样,才可以成功地生存下去。
希亚的经纪人雷蒙德曾经和他说过,关于希亚的过去。曾经是某个小帮派老大的养子,在圣耶萨尔之夜后失去庇护,在偷渡离开耶萨尔的时候失败,遇上了雷蒙德,然后因为长得好看就去当了明星。
雷蒙德说,他此前从未怀疑过这个故事的真实性,但现在他开始怀疑了。
很正常的一个逻辑是,当人们得知某人拥有某种心理问题的时候,他们就会怀疑这个人的过去是否遭遇过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希亚那所谓的过去,似乎不足以解释他的心理问题。
耶萨尔……
楚长酩心想,仿佛一切都是从这个夜晚开始的。
他正出神,忽然听见房间里面传来一些声响。他连忙开门进去,看见诺里斯三世已经醒了,他正要坐起来,看见楚长酩进来,就停住动作,有点发愣地看着他。
诺里斯像是还没睡醒,呆呆地看着楚长酩。楚长酩走过去,低头给他梳理了一下头髮,然后轻轻说:“为什么这么不相信我呢?”
“我没。”
“那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愿意和我说?”楚长酩坐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说,“你该信任我的,是不是?”
诺里斯的目光躲闪了一下。
“告诉我。”楚长酩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他很少在诺里斯三世面前表现出强硬的一面,但现在显然不能放任诺里斯自己瞎想。
诺里斯安静的时候,他那漂亮的面容就会让他显得格外优雅,尽管他本人并非这样的性格。
他说:“我攻击了黎明之星的研究所。”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基因病毒的事情,可能是黎明之星的报復。”
楚长酩听着,看诺里斯不说话了,便说:“然后呢?”
“……没有了。”
楚长酩失笑,他温声说:“这又不是你的错。”
“可是……”诺里斯心思复杂,他不知道说什么来解释自己的情绪,只能捏紧了拳头,面色发怔。
楚长酩把他抱紧怀里。有些许的信息素溢出,然后被诺里斯三世闻到了。诺里斯像是忽然安心了一般,就像是确认了自己的伴侣就在身边,无条件地陪伴着自己。
他问:“你会生气吗?”
“什么?”
“因为……这让伏野受伤了。”
楚长酩忽然笑了出来:“你是在吃醋吗?”
诺里斯三世摇摇头。
“不会。”楚长酩侧头亲吻了一下诺里斯的额头,“因为这不是你的错。这是黎明之星的错。”
诺里斯三世没有说话。
楚长酩若有所觉,便说:“孩子的话……刚刚医生和我说过。”
诺里斯猛地抬头看他。
楚长酩说:“你好好的。你好好的,孩子也可以活下来。”
诺里斯三世僵硬着身体,然后慢慢地点头。
楚长酩又补充说:“过一段时间,我们就用保育箱吧。”
诺里斯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楚长酩说:“你不想用保育箱吗?”他叹了口气,“可是这样对你好。”
诺里斯不知所措地望着他,迟钝地像是不知道怎么说话了一样。
楚长酩凝望着他,然后微微笑了起来:“记住你现在的感受。”
诺里斯张口结舌:“什、什么?”
“瞒着你做决定的感受。”楚长酩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瞒着我是对我好,不希望我牵扯进这团乱麻。但是,就像孩子与你有关一样,黎明之星的事情也同样与我有关。不要尝试把我拦在外面,因为即便你这么做了,我最后也会扯上关系,就好像孩子在你身上,不可能与你无关。”
诺里斯有点发愣,他呆住好久,然后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这一下子的警醒让他整个人顿时从迷糊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有点气呼呼地轻轻打了楚长酩一下:“你耍我!”
“没有。”楚长酩温温柔柔地笑。
诺里斯三世狐疑地看他,随即冷笑一声不理他。
楚长酩又说:“孩子的事情是真的。”
诺里斯三世表情一滞,他下意识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那个孩子已经慢慢在成长了,他的肚皮微微鼓起,划出属于生命的弧度。
他轻声说:“保育箱……”
“医生的建议。”楚长酩平静地说。他未必有面上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但是既然诺里斯已经这样了,楚长酩就不得不成为那个冷静而理智的角色,他说,“等你的状况好一点……我们就用保育箱吧?”
诺里斯三世闭了闭眼,说:“他会变得很虚弱吗?保育箱……”
“但他会活下去。”
楚长酩的语气听上去有些残酷,因为那种冷淡而客观的说法,根本不像是在说他的孩子,但他随即软下来,轻轻抱住诺里斯,亲吻着他的脸颊和额头。
他说:“活着比一切都重要。”
诺里斯三世努力抽动嘴角,似乎想露出一个笑,但最后却是泪水滑落下来。他说:“可这个孩子,本该拥有一切……我的一切。”
楚长酩叹了口气,他说:“别担心,没事的。”
诺里斯沉默了一会,忽然说:“列尔呢?”
“我会去和列尔说,劝他也用保育箱。”楚长酩说。
诺里斯怔了怔,他意识到楚长酩的言下之意,然后微微苦笑。他说:“我现在甚至后悔,二十年前,为什么我不直接杀了……”
楚长酩亲吻着他,于是剩下的话语就不再说出口。
他们温柔地亲吻着彼此,仿佛用这种方式能够碰触到彼此的灵魂。他们此刻的柔情是因为一些意外,因为一些无关爱情的因素,可是……可是这总归是一种爱。殊途同归。
楚长酩抵着他,轻轻喘气,笑着说:“医生说,又得禁欲了。”
诺里斯遗憾地叹气。隔了会,他说:“喝奶吗?”
楚长酩哭笑不得地看他一眼,说:“正好,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
“你消失的这两天,奶水是怎么处理的?”
诺里斯三世露出心虚的表情,随即又赶忙解释道:“我挤出来了。”
“然后呢?”
“……”
“自己喝了?”
“我喝那玩意儿干嘛?!”诺里斯露出嫌恶的表情,“我自己的分泌物。”
楚长酩一噎,心想你之前让我吸的时候倒是挺乐意的,怎么不换位思考一下我呢?
诺里斯说:“倒了。”他理直气壮,“不然怎么办?我又不可能给别人……孩子还没出生呢。”
这处理办法……行吧。他有决定权。
说着说着,诺里斯三世忽然打了个哈欠,楚长酩便说:“你再睡会儿吧,我在这儿陪你。”
诺里斯点点头,还未来得及回应,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这是星历5180年4月6日,注定是一个多事的日子。
安米尔正在一遍又一遍地重看那段在马尔科姆拍摄下来的录像。
这段录像并不是对着楚长酩拍的,因此只是偶尔有几个镜头对着楚长酩一扫而过。
德维多